“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连杉举著红色鬼面行出,身后跟著一批青色衣服的乐者。他们拿著琵琶、二胡,在低头狂乱地奏乐,仿佛一场古典摇滚。最后是一批画著白面的歌唱者,以高亢的嗓音帮助连杉和声,舞台一下子就热闹非凡。
这是他们编的第一首新曲,词来自《千字文》,全程以唢呐贯穿,更偏向舞剧伴奏。歌曲赞颂这人类的美好品性,引出第二道降神。
“咚!”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古典摇滚队走到一边,三位拿著不同武器的人踏著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其实这是戏曲中的“鬼步”。华国面具常常有著感情色彩,光是看他们脸上的鬼面就知道必定是凶悍之人。然而此刻音乐宏伟正气,观衆便明白这是好鬼,是阴神。白洛克随后走出,挥舞大旗,似在点兵点将,招兵买马。五彩的旗帜随他飞舞,宛若将沙场搬到人间。
“咚!”
乐者队一直在高歌,连绵不绝的歌声驱散瞭人间的寂寞,此刻观衆已经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瞪大双眼看舞台。
第三道降神起,一群穿著黑、白、红、花的舞者拿著短棍和羽扇跑出,时不时来个空翻,瞠目怒视,威风凛凛。唯有戚夜雨混在中间,手执毛笔,模样慵懒。因为他扮演的是文判官,负责录口供的。而其他人不是将军就是武官,气势威赫严肃。台下的观衆看瞭都不敢说话。
小雅抬头看窄屏上的科普,知道他们是专业舞者,常在庙会上表演,不禁感叹自傢文化的多姿多彩,可千万不能断。她和隔壁的砂楚不禁依偎到一起。
“好可怕。”砂楚说,“请那麽多鬼神,要付出多少代价啊。”
小雅:“啊?鬼神不能单纯为人民服务吗?”
她拍拍砂楚,说:“放心,他们都是好鬼神,一定能除魔卫道……我去!!”
台上的人全停下瞭,衆人绕著中间的棺材,一个鼓点一步地绕圈走,神色凝重。
“咚!咚!咚!”
全员倒下,如凋谢的花瓣一般凋落,灯光渐渐暗下,一切重回黑暗。
观衆的心一下被提起,这个鬼这麽强大吗?
橘黄的灯光又移到左边,继续著缇香的故事。第三幕,送鬼驱邪。
她的丈夫远征归来,发现自己的妻儿一直携手等他回来。三人神色幸福地载歌载舞,但饰演小孩的演员还背著个大木偶,看著很辛苦的样子。
丈夫幸福地在缇香大腿上睡著瞭,缇香的长指甲轻轻拂过丈夫的脸,拎起小孩的木偶出去捕鱼给丈夫吃。
丈夫不久后醒来,发现自己被村民包围瞭。村民们以激烈的肢体语言解释:缇香是鬼,快远离她!
而此时缇香恰好站在门外,她想解释,没想到村民向她抛石头。她想拥抱丈夫,结果丈夫惊恐地推开她。她倒在地上,抚摸著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哀嚎。小孩从她背后出现,温柔地抱住母亲。
忽然鼓点变得急促,缇香面目狰狞地抬起头。她隻是想有个幸福的傢,为什麽不能如愿?她要黑化瞭!
拿著鱼叉的村民和长甲的産婆队伍围著她跳舞,意图灭鬼。缇香冲撞几次,居然把队伍撞出一个豁口,几名村民抽搐著,头一歪就死瞭。衆人更加惊惧,舞步更加急促,然而在悲怆的音色中,缇香以厉鬼之姿全灭村民。
最后隻剩她的丈夫。丈夫以恐怖片常见的倒退后爬姿势往后挪,被缇香抓住脚踝。
缇香念出本片唯一的台词:“我们重新结婚吧。”
缇香与丈夫背过身去,长甲的産婆为其操办新婚事宜。
左边灯光仅仅稍暗,右边就亮起,依旧是中间那口棺材。四位数团成员走进光裡,敲敲棺材。商议堵不如疏,与其镇压邪祟,不如重新送葬,让这隻水鬼入土为安,叫阴曹地府勾它回去。于是右边的华国古典队伍再次绕圈行走。
左边的村民队伍带著黑佈上台,围在缇香身边操劳新婚事宜。
伴奏变调,缓慢而恢弘。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
第二首伴奏名为《无邪颂》,取自诗经,讲述古人丰功伟绩,请求祖先保佑。
“小琉,以后不要唱那麽阴森瞭行不行……”
小雅和砂楚凑得更近一点。歌声因为音调过高,已经听不清字句,反而像把刀插入每个人心裡。因为之前的气氛都是庄严肃穆的,此刻更加对比出诡异诡谲之感。
随著做法,负责引路送葬的鬼终于被召唤出。衆人退避。隻见黑暗中,安肆一手拍在棺材上,鼓声悍然震动三下。他缓慢抬头,左右张望,让所有人都看清他额头上的黑色花纹。他踩在棺材上,配合著云间转腰的舞步展示出他的鬼的身份。
他的表演服非常单薄,底色为白蓝配色,彰显出一种性感。因为人死后成瞭鬼,行事会更加大胆放肆,欲望外露。因为动作更加不羁奔放。明明在饰演鬼,却更像人,尝遍人世间的苦辣辛酸。
安肆在窄小的木棺上轻盈跳跃旋转,野性且迅疾。衆人才恍然,这确实是鬼,不然怎麽没有重量呢?
整段独舞一直处在极具动态的过程中,而且极富细节,时不时的颤动、弓背、耸肩,将鬼的非人感描绘得淋漓尽致。
“好强的舞蹈功底!”砂楚惊叹,“明明很柔和的动作,做起来却很有力量感。”
“艺术品……”小雅抓著砂楚的手,“今晚就梦霸道鬼夫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