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经济时期,大厂里的调度科都算是咽喉要地,很牛皮的,同时也是装卸队的顶头上司。
再说了,人家周旺最近混得尤其得意,算是大权在握。
戴国庆不像手下那些混不吝,他为人八面玲珑,心里就算一万个瞧不起,面子上也不敢怠慢。
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满脸堆笑:
“周科,这么晚了还没下班?您还亲自来站台盯着,这也太敬业了?”
周旺是个o岁上下的中年人,带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穿着一件泛白的蓝色棉大衣,微微有些驼背。
“老戴,这么冷的天,辛苦了,是我们没有协调好车皮的到站时间,让同志们加班受累了。”
周旺的语气很客气,只是眼神略微有些飘,脸色也有点白,不过戴国庆却没留意到这些,有点受宠若惊的客气道:
“嗨!周科,您着说得是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车皮啥时候到谁能做得了主?来,点一根”
戴国庆略显殷勤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扯出一根烟,经济牌,眼下最次的烟,毛钱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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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旺按下他的手:
“来,老戴,抽我的吧。”
周旺翻手把一盒没拆封的大前门塞到了戴国庆的手上:
“我最近咳嗦,烟轻,剩下的你给同志们散一圈,都解解乏。”
大前门其实也不算啥好烟,正常毛一盒,但是眼下却非常紧俏,是需要烟票才能去供销社买到的。
而大前门的烟票在鸽子市已经炒到了毛,还常常有价无市,没错,就算是眼下,鸽子市依然开着,而且比平时还要兴旺些。
“哎呦,周科,这怎么好意思?您”
周旺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嗨,老戴,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同志了,你还给我客气啥?你们先忙着,我得赶紧去跟辽省来的同志核对一下货单,还得安排他们住下呢。”
“嗳,嗳,好,周科,那您先忙,有啥事吱言一声”
戴国庆是个懂事的,随意客套两句,转身干活去了。
“呼”
周旺松了口气,紧了紧棉衣,踹着手,快步朝火车的头车走去,那里有辽省来的同志。
车厢门口,望着周旺远去的背影,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大前门,戴国庆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道:
“呵,看来,这次从辽省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让周旺这无利不起早的主,都巴巴的亲自赶过来迎。”
此刻,周旺已经走到了头车的车厢门口,下边依次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气度沉稳的中年人,另外一个是方脸高颧骨的年轻人。
看见这两个人的面相,周旺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这特么绝比不是京城本地人的模样。
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他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伸出手:
“你好,我是轧钢厂调度科周围,哪位是从辽省来的方建国同志吗?”
中年人客气的跟他握了手,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方脸年轻人连忙凑到跟前说道:
“您就是周旺周科长?”
此刻,周旺的心里已经涌起极度不详的预感,麻木的点头:“嗯,是。”
年轻人有些干巴的解释道:
“周科长您好,我叫唐建军,这位是我们钢厂物资科的方建国科长,他嗓子以前受过伤,最近天冷,刚好犯病了,说不了话,这是货单和介绍信。”
说话的时候,年轻人还把一份货单,以及两张介绍信递给了周旺。
周旺下意识的接过货单,余光突然瞥见介绍信的下角有点刺眼的殷红,他顿时如遭雷亟。
浑身棘皮竖起,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