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叶哭得泣不成声,萧天洛的心情复杂,这地底下埋的是两次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元凶,结果呢,却是身边亲近之人的亲人,这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最终一核算,这笔账还得落到倭国隐门头上。
眼看得事情要告终,萧天洛下令让赵老六等人先撤,顺便给了辛苦费,让他们去饮酒。
林通看柳叶哭得不能自已,哀叹一声,走过去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隐门。”
“是!这帮王八犊子都要不得好死,都要给我妹妹陪葬!”
柳叶抬起头来,平时明亮亮的眼睛现在又红又肿,她抽了下鼻子:“帮我抽他们。”
“必须的,别哭了。”林通想掏帕子,想到自己是个大老粗,今天还真没准备,尴尬。
好在柳叶哭得太入神,也没留意这细节,抹着眼泪说道:“明明好死不如赖活着。”
“赖活也要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一边默默烧着纸的柳絮说道:“如若没有猜错,她手上早沾染了大楚人的血,你让她如何面对?”
固然只刺杀过两次姑爷,但她加入隐门这么久,岂能不执行别的任务?
或是心里清楚,在从拍花子那里知道事情属实后,她才更难以面对亲人与大楚百姓。
死,是她替自己选择的结局。
生离死别也终有结束时,待纸烧烧尽,柳絮长叹一声,对着木碑深深一叩:“小妹,姐姐往后再来看你,先替你立碑,你生死都有时,也找回了自己的名姓,安心去吧。”
柳叶说不出这样的话,在边上吭哧道:“你那狗屁的义父,让他等着!”
祝久儿原本替姐妹二人伤心,听到这话也忍俊不禁,上前一躬身,拉着两人的手一道走。
萧天洛和林通跟在后面,林通回头看着木碑,萧天洛说道:“要是没有意外,这位也是你的小姨子,可惜啊。”
林通被惹了一个大脸红,正色道:“大哥莫要说笑了。”
“怎么,难道我和大小姐的眼睛都瞎了不成,你和柳叶不是……”萧天洛拿手指比划一番,林通的脸就更红了,拍下萧天洛的手道:“不是……”
“不是?真不是?你自己想想有多久没叫过她母大虫了?”萧天洛双手背在身后道。
林通脸红得就像此地无银,萧天洛大咧咧地说道:“等杀完这一刀,你身家颇丰,老婆本够了,就差个老婆,看你自己本事如何。”
杀的是谁,砍谁一刀,林通心里清楚,正色道:“大哥放心,他们心术不正,就不怪咱们手狠,这一次不让他们放点血,我林通枉为人。”
看他如此投入,萧天洛安心地拍拍他的胸口:“走吧,回去准备准备。”
上了马车,萧天洛见到祝久儿眉头皱结,知道大小姐在心疼姐妹二人,其实该说的话柳絮都说得清楚,他也没有多讲:“祖父那里可有什么信息传来?”
此前他就猜到老侯爷在宫里是有耳目的,宫里的风吹草动他能尽速掌握。
这和侯府掌控着私兵一样,都是自保之道。
“托柳杏和莲姬还有被活捉的倭国间人的福,这次查获了不少倭国据点,没有十成也有八九成,震慑之力非同寻常,只是有一件事情极为奇怪。”祝久儿歪着脑袋说道。
“媳妇直讲,别卖关子。”
“大楚国书送到倭国已久,那边却迟迟没有回信。”祝久儿反问道:“这种该八百里加急的国书早该送达,为何倭国国君却没有反应?”
的确!萧天洛顺着大小姐的话一想,问道:“会不会是倭国国君不知如何应对?”
“官至道假死,这倭国国君定是被瞒在鼓里,陛下向倭国传递国书时也未到知晓此事的关键,所以势必没有提及,这种情况下仍没有回应,才让我不安。”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为神奇,萧天洛手指一弹,也觉得此事说来不妙。
“现在剩下的隐门弟子必定藏得更深,想要斩草除根是不可能了,官至道不是来了都城,依现在的情形看,定会撤离,不会将自己曝光于危险之上。”祝久儿十分笃定地说道。
“离开都城?”萧天洛说道:“他现在回不了倭国,都城也是戒严,我要是他,就换个地盘先安心潜伏了,不过现在大楚对隐门防备得很,他人马又损失过大,还有什么搞头。”
日后萧天洛记得自己这天的说话,只觉得脸被拍得老肿。
此时,夫妻二人只是闲聊几句,祝久儿考虑到柳叶和柳絮心绪不安,允她们告假几天。
“出去走走或能让心情平静些下来,等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结果太让人难以接受。”祝久儿与姐妹二人颇是感同身受:“这柳家村还记得柳杏的人不多了。”
在柳家姐妹过来以前,夫妻二人就在附近的村子里转了转,柳家的老宅还在,但都成了危房,萧天洛觉得风一吹就能塌了。
但它就那么坚强地挺立在那里,只是村子里的人只有极少数老人还知道柳家父母。
也隐约记得儿时走丢过一个女儿,还有与与柳叶、柳絮同龄,儿时曾在一起玩过的对他们隐约有些印象,但萧天洛没提及他们的身份,就匆忙离开。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人死了,而是一旦离去,就没有人记得他们,柳杏已经是幸运的一个,找回真正的身份后才离去,日后清明新年都有姐妹给她上坟。”
听萧天洛说得阴阳怪气,祝久儿噗嗤笑道:“人死如灯灭,你还记仇呢。”
“她可是刺杀了我两回,第二回大小姐也有份。”萧天洛没好气地说道:“要真一点也不介怀,那是假的,要说同情么,也有一两分,不过人都死了,账记官至道头上。”
祝久儿还不了解他,虽说嘴上说着记恨,但也没少忙活,掐了他一把道:“嘴硬心软。”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入城中,刚进城门不久,就迎面撞上巡逻的金吾卫,打头的正是许久不见的程武,远远地看到宣武侯府的马车,他打马过来,停在马车外:“见过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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