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容缈缓过来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便问了一句。
他像是在毁尸灭迹。
可是,谁掩盖杀人现场,会那么随便?
连把铲子都没有。
少年停下了动作,他转身,“中原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了,让人一时间找不出什么毛病。
容缈:“……”
好一个入土为安。
她走到了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将泥沙填进去,“那你们那边呢?”
“不知道。”
少年的视线并没有和容缈对上。
他勾了下唇,声线似带着笑,却是冷淡的,“等死的时候,就知道了。”
见每具尸体上差不多都被盖了一层浅浅的沙土,他侧眸,看向她,“为什么学我?你不担心,行凶之人是我吗?”
他的出现,的确很奇怪。
可容缈却摇了摇头,“如果是你杀的,在杀完后,你就会将尸体埋起来,而不是曝尸荒野。而且,我不觉得你会因为心虚,或是紧张,大费周章地折返回来。你也没有必要救我。”
“……你不觉得?”
少年选取了四个字,着重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眉梢微抬,“你好像很了解我?”
她当然了解他了。
他行事,不会那么草率的。
容缈微笑了一下,“猜的。”
“猜错了怎么办?”
少年的姿态是气定神闲的,他让一只蝴蝶停在了他的手背上,“我也有可能只是在做戏给你看。有了你的信任,我的嫌疑便能被洗脱。”
他一步步靠近她,将她对他的猜测,一个个推翻,“回来,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救你,实则是在给你下毒,让你不受自己的控制,此后全听我的命令。”
事实上,这种可能性,并不能完全被排除。
它的存在,也是合理的,符合逻辑的。
容缈朝前伸出了手,那只混色的蝴蝶,像是被她吸引了一般,从他的手背上飞起,扇动翅膀,又落在她的手心上。
她的眉眼弯弯,“那我也只好认栽了。不管是药还是毒,你总归是救了我一命。如若不能成为你的蛊人,我就当你的帮凶。”
蓝紫色的蝴蝶,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奇异又艳丽的光辉。
无论是蛊虫,还是蝴蝶,本来都只会听他的话,却在看见她时,叛变了。
他凝眸,盯了她一会儿,随后,唇弯了弯,“好。”
这便是正式接纳她的意思了。
容缈得寸进尺地问:“那现在,我能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
不是来埋尸体的话,他就更没有出现在此处的理由了。
少年闻言,不由觉得好笑,“要问,也应该由我问你。”
也是。
比起他来说,她这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显然更奇怪。
容缈没有接收记忆,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直白地道:“我记不太清生的事情了,可能是暂时失忆了。”
不知为何,少年并未怀疑容缈的说辞。
他只是从上到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笑着说:“你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慧。”
能对他一个刚见面的人,如此信任,甚至到了毫不保留的地步,头脑可能是有点问题。
看着也很好骗的样子。
容缈:“……”
她抿唇,“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
不气。
一点都不。
“有区别?”
少年不甚在意地道:“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