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凛的神色顿了下,恍若被一层薄雾弥漫,显露出丝丝困惑。
她说完后,当真牵着他的手,坐回了车里。
一点没有要再提他的过往的意思。
封凛踌躇了一会儿,“你要听吗?”
他不是不愿意向她提起他的往事。
只是,不能被动地让她知道。
这个破败的地方只能勾起他灰暗的记忆。
他想要将一切主动呈现在她面前,再由她公正地给出评判。
“你想讲的话……”
容缈握住封凛的手,望向他的眼眸中亮晶晶的,她抿唇,唇角自然地微微上扬,“我乐意当听众。”
封凛微愣,随后开始讲起来。
无非是在孤儿院所做的事情。
他讲他是如何恶作剧,把所有人吓得不敢靠近的。
在他的讲述中,他从来没将自己当成过一个正常的人来看待。
似乎一切的遭遇都是他天生应得的。
可其实对于他来说,自幼缺失了双亲的关怀,性情自然会比其他人孤僻一些。
在这样的先天情况的影响下,他在偌大的世界中生活时,也只能是个冷漠的,不和任何人产生牵连的旁观者。
无法产生共情,是由于他根本没有过类似的体验。
所以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泛滥的同情心。
甚至,他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看多了人情世故,他便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人类越是成长、进化,暴露出来的那一面就愈可憎。
他对此是厌烦得很,唯恐避之不及,宁愿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也不愿和人有什么交集。
只要不再同外人接触,就不会沾染那些恶习和虚伪。
久而久之,旁人都觉得他性情古怪,大人去关心他,反而被他顽劣的性子给劝退,如此一来,也就有了恶性循环。
他用一个漆黑的玻璃罩子将世界与自己隔绝开来。
而世界也不停地推开他,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把他推进一个黑黢黢的角落里。
恰如她推他进入丧尸潮时。
他会为此感到难以置信,是由于他和她素未相识,却不会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
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他对人类的印象。
自私自利、愚蠢而懦弱。
她的行为于他而言不是一种来自同类的背叛。
毕竟他从来没把自己和其他人划为一类人。
而更像是无聊的恶意衍生出的行径,愚笨却不自知。
可她又有了尝试将他拉起的补救措施,且说是为了救他,还替他挡枪,疗伤。
一系列的行为,让他现,她是有趣的,或许和其余人,是不一样的。
也是在见证了她的“恶”之后,他才肯向她坦白。
这是趋近于寻找同伴的做法。
他在孤岛上待了太久,便渴望会有那么一个人,和他是相近的。
证明他不是异类,不是怪物。
“没了。”
封凛淡漠地道。
他直视着她,眼睫闪烁的频率也乱了。
完全谈不上平稳。
包括他的心,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