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弄出的动静其实不大,他轻功了得,声响微乎其微,要是那么容易被现,他早被宫人看到,并被带去接受批评教育了。
可魏怜对外界的捕捉能力似乎格外强,他察觉到了别人的存在。
然而他也没做出什么愚蠢的动作,并没有在被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惊慌失措。
相反,魏怜稀松平常地接着浇水,只是浇到一半时,他忽然将花浇打开,全部倒了上去。
花草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得垂了下去。
魏怜跟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踢着花浇回了宫殿里,模样欢乐,的确像个二愣子,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裴晏清。
是装出来的吗?
裴晏清当时没有细想。
要说魏怜的真实情况就是那样,倒也说得通,没什么逻辑上的大问题,疯子的确是喜怒不定的。
但以常年征战的经历来看,裴晏清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战场上,受了伤就是会疼,再刀枪不入的身体,也不可能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
那是兵刃、弓箭刺破外表的皮肤,直击血肉的痛楚。
只能说各人对疼痛程度高低的反应不一样,自身的忍耐力有差别。
可痛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后续的反应是演不出来的,和真实的痛,显然会有差异。
裴晏清分明感知到自己被现了,魏怜还要装看不见,演着自己心情阴晴不定的戏码。
正是有这么一回的经历在,他才想拉魏怜一把。
当然,也少不了其他无心于争权夺势的王爷的衬托。
魏怜应当是有实力的,倘若他真能十年如一日地隐藏住自己的真实状况,任何时候都做到不露馅,其心机和城府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裴晏清的猜测是如此,可他也不清楚魏怜的底子,毕竟只见过那么一次。
想要再见一面,难度也不小。
魏怜在京城中跟别人没有来往,缺了搭桥的人,路便难走些。
前提还是魏怜肯见。
眼下的战事是更要紧的,裴晏清将对付魏逸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
他的书案上堆着大小不一的卷轴、书籍,甚至信件。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都让人头皮麻。
这等工作强度,简直能把人活活累死。
裴晏清就是再年轻,再有精力,也不是一台十二个时辰都能运转的机器,他也会有累的时候,但在心里从来没有想过“不行”、“放弃”等类似否定自己的言论。
他知道他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前进。
先前的春猎事件,也让裴晏清后怕。
没有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势,就护不住想要护的人。
他会把他的独木桥走成阳关道。
为此,不惜代价。
裴晏清从军务中抽离出来,他敛眸,看向坐在他腿上的人。
容缈乖巧可爱地进食着,丝毫没有打扰到他,腮帮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模样生动而漂亮。
只一刻,他的心中便多出了些不舍。
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清楚要多久才能再次看见她。
这样想着,裴晏清注视起了容缈,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