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严重的是,即便是黎捷山建山以来,也从未见过这般大规模的中毒事件。整个村寨两百多号人,如今被毒倒的已将近一百人,闹得是人心惶惶。这关头我们是万不敢再出什麽岔子,隻求尽快将蛊毒来源与解法查清。”
魏俊贤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况且都是弟子,都是为门派做事,对雅舒的境地和无奈表示理解,中肯道:“确实比起疫病,蛊毒似乎也没让情况更好。”
雅舒颔首,又看向叶蝉衣:“这位叶大夫行医经验想必丰富。这场灾祸,我们大巫也花瞭好些天才诊断出乃是蛊毒,您这短短时间竟就看出瞭?这等水平,整个中洲怕也没几个医修有这般能耐。”
“是啊,此等能力,怕都能企及我们太行剑宗的叶蝉衣师父瞭。”魏俊贤也道。
不好意思,就是叶蝉衣本人呢。
陵今游看叶蝉衣其实也蛮想装b的,但碍于正事在身无法暴露身份,隻得苦兮兮地继续表演。
就见他气定神闲,难得谦逊:“在下的医术可不敢与大巫相提并论,隻是早些年我与舍弟游历时,有幸结识一位前辈,向他学过两手。毕竟你们这南疆蛊术自古隐秘,对我们这些学医之人而言诱惑可是不小。
“方才我封住那人穴位时,发现他脸上有诡谲红光闪过,再探他大脉,这才怀疑是中蛊瞭。”
陵今游想起自己原先瞥见的光,原来不是错觉。
听到旁人夸赞自族蛊术,雅舒自是心花怒放,怀疑又减去几分:“此番若有叶大夫助阵,我们定能事半功倍。”
叶蝉衣连连摆手,称不敢当。
雅舒长叹一声,看著魏俊贤道:“说来,魏修士一身惊世修为,却要耗在这深山老林,我常与他说真是可惜。南疆乃蛮荒之地,若非寻宝觅药,修士们哪裡肯来此地?”
陵今游好奇:“你来很久瞭麽?”
魏俊贤笑笑:“快一个月瞭。宗门接到大巫讯息的当日,我便与师父一起出发来白水岩支援。当初一起的同门陆陆续续都回去或是执行其他任务去瞭,现在隻剩下几人。”
这不就是下乡支教吗?
不,还不如呢。
魏俊贤是修士,又非大夫,让他来此根本意义不大,隻能帮点照顾人的小忙。难不成那些无法冒头的小修士在大门派的命运,最终就是如此麽?
陵今游至今还记得擂台赛那天,上官静儿介绍魏俊贤,说他如何刻苦努力,潜修三年才走出失败阴影,努力挤进瞭内门行列。
可若是成为内门弟子,也依旧隻是做这些端茶送水的小事,那他的一身本事又该何处施展?
魏俊贤的雄心壮志吗,在这小小的吊脚楼,也按捺得下麽?
陵今游瞧著对方的笑容坦然,心下颇有些触动,尚不知魏俊贤还能坚持到什麽时候。
没想到魏俊贤豁达地说:“持剑除妖是救济天下,救治病患也是救济天下,两者既然达到一样的目的,那便不算可惜。”
叶蝉衣道:“魏修士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感悟,真是少年英才。”
对于这种恭维之词,魏俊贤自不会当真,隻是抿嘴笑笑,又说:“不过,现下蛊毒之源还未寻得,中毒之人日渐增多,我们人手实在不够。”他忽而恍然大悟,“所以前些天我听闻宗门还会派人来支援,便是因此麽?”
陵今游心头顿时一跳,第一反应便想:冉子昱不会来吧?
不,应该不会!他可是金丹修士,不会医术,来这小小村寨做什麽?
可万一……
心烦意乱之际,她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真的问起瞭这个名字。
“哪个冉师兄?”魏俊贤不解地看著雅舒,在她羞怯的目光中反应过来,试探问,“你说的可是冉子昱冉师兄?”
雅舒攥著衣角,仓皇地点点头。
魏俊贤道:“这个……当是不会吧。他下山游历大半年,前不久才回来。据说他凭一人之力碎瞭狐王祝崆雨的妖丹——那样的大妖,就这样败在他手下,真是太厉害瞭。宗门定会叫他修养一阵子,暂不派外勤。”
更何况,叫一个金丹修士来这犄角旮旯的山沟沟救几个中毒的普通人,想想都觉得大材小用,非常之离谱。
但这些话魏俊贤并未说出口,因为他就是差不多的情况。
叶蝉衣好整以暇地看看陵今游,又故意问雅舒:“看雅舒姑娘的模样,似乎很期待这个冉师兄来此,怎麽,你们认识?”
雅舒红著脸说:“多年……多年前见过一面,冉师兄很喜欢我做的酸嘢,说若是有机会,会来南疆尝尝新鲜的。”
“哦——这样啊!”叶蝉衣搭著陵今游的肩膀,笑嘻嘻,“酸嘢啊,那东西酸酸辣辣确实好吃!这冉师兄可真是‘好眼光’!”
陵今游回以皮笑肉不笑,背后狠掐他腰间肉,叶蝉衣疼得闷声弹开,归于老实。
下午,陵今游见到瞭他们口中的大巫,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妪,手持挂满各色兽骨与彩绸的拐杖,面容苍老但慈祥,看著与普通的老人没什麽区别。传闻大巫已有五百多岁,想必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陵今游看不破此人修为,那至少接近金丹期。
大巫带著二人在医馆转瞭一圈,简单说瞭现在的情况。
这不知何处而来的蛊毒可以确认是由母蛊操纵的子蛊,分佈在中蛊之人筋脉之中,吞噬他们的精血之后,还会控制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去撕咬其他人,吞血啖肉。在这蛊毒被发现初期,甚至有同乡人被活活吸干血,场面甚是可怖。
对付蛊毒除却找到蛊种设法消除,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法子便是找到这幕后黑手,毁去母蛊,那麽所有人将尽数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