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婉特意穿上与蕊娘相似的衣裳饰,又将屋内弄得光线昏暗,遮住面容,原本是十拿九稳的。只要秦沄与她有过任何肢体接触,她便可以说秦沄轻薄她,即便秦沄立刻现不对,彼时也已迟了。
谁知秦沄竟在俯身抱她之前觉出不妥,又不声不响地出去唤了观砚进来,反将了乐婉一军,此时听到蕊娘问,他笑道:不如你猜一猜?
蕊娘白了他一眼:我偏不猜。
但见这一眼之中无限娇嗔柔媚,情不可禁,秦沄心头一荡,在她圆润小巧的耳珠儿上轻轻咬了一口,呵出一口气:
你身上有股香味,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到
更何况日日与他同床共枕厮磨缠绵的女子,他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东施就是再效颦,终究也没有西施的沉鱼之姿。
……
秦沄也因此连睡了半个月的书房,方才得到爱妻的谅解,不过每当蕊娘嗔他时,他便道:当初可是你说凭我处置的,况且娘子的奶水这么多,若我不帮着,岂不浪费了?
以上种种,倒都是后话了,如今且说蕊娘平安产女后,秦沄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便要开始找乐家算账。
他原本就对这所谓的岳家没有丝毫情分,更何况乐婉算计他不说,明知蕊娘即将临盆,竟然敢伸手推蕊娘?!这已经不是用一时冲动可以解释的举动了,此女不除,难消他心头之恨!
当下他便命人传出话去,说乐姑娘患了失心疯,不能见人,要在屋中静养。因她见人就打,连乐太太也不能见她,待她再病上十天半个月后,便一碗毒酒,了结她的性命。
也是乐家一心想占秦家的便宜,如今举家依附在此,还不是秦沄说什么就是什么?
乐婉的几个庶弟庶妹又年纪小,不知事,且他们也并不知母亲和姐姐背地里做的勾当,而乐太太虽然猜到了一二分,却也并不清楚当日具体生了什么,听说乐婉疯了,也只能惶惶不安罢了。
谁知秦母却道:万万不可!那到底是亲戚家,婉丫头虽不懂事,究竟并未酿成大错,若教亲家老爷知道了,咱们两家脸上岂不难看?
又道:依我的主意,便教她老子娘领回家去,或骂或罚,给她个教训就完了。
秦沄一怔,道:老祖宗,蕊儿可是差点被她害得小产了。
秦母不以为意:这我自然知道,但你媳妇如今不也平平安安的?灿姐儿无事,你媳妇也无事,何必又将事情弄得这样大,人知道了,反倒还要笑话我们小题大做。
听见她如此轻描淡写,秦沄心中已是有气了,但因是祖母,不好作,只得道:
乐婉明知蕊儿即将临盆依旧动手推人,堪称狠毒,若不惩处她,岂不贻害无穷?
秦母却摇了摇头:她是乐家的女儿,该管教,那也是她老子娘的事,又与我们有何相干?
说着,反倒劝起了秦沄: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两家是亲戚,就更要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了,你媳妇素来宽厚温柔,怎么也不劝着你些,让你别胡闹?
这秦母向来就不是个好性儿的主,虽说人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封君,端看她从前逼迫蕊娘离京一事,便知她心性手段无一不缺,且最看重的就是秦家的脸面,若有人敢轻侮秦家,必不会轻轻放过。
如今乐婉敢当众对秦家的当家主母动手,已是欺到了秦家脸上,秦母却为何如此就轻饶了?
盖因那个差点出事的人是蕊娘罢了,若乐婉敢推秦沄,又或秦烨兄弟俩,哪怕只碰掉一层油皮,秦母怕不是也要乐婉偿命。
她心中原就不喜蕊娘这个儿媳,当然对蕊娘的安危浑不在意。虽然彼时蕊娘腹中有孕,但一则并无大碍,母女平安,二则如今秦母也并不缺那么一个孙女儿,自然不似当初对秦煜那般爱逾珍宝。
不仅如此,她反还觉得蕊娘不该不劝着秦沄大度,嘴里说着待秦煜如亲生儿子一般,怎么如今就不替秦煜想想,光顾着给自己出气了?
乐婉若在秦家出了事,虽说乐家不敢说什么,终久是个麻烦,一旦两家人闹僵了,秦煜夹在其中又如何自处?
当下便道:你不懂事便罢了,你媳妇也跟着不懂事,煜儿他娘虽说去了,但乐家还是他外祖家,婉丫头还是他亲小姨,纵为了煜儿想,咱们也该跟他们家亲亲热热的,如何还要反目成仇?
我知道你疼媳妇,却也该为你儿子想想,难道灿姐儿是你生的,煜儿就不是你生的了?他既没了娘,你这做爹的就更该疼他,否则岂不教他心里难受。
秦沄听这话似乎有疑蕊娘不疼爱继子之意,忙道:我和蕊儿对三个孩子从来都是一般看待的,既疼灿姐儿,如何就不疼煜儿了?
秦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该为了你媳妇为难煜儿。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虽不愿这样想她,眼下由不得我不多说两句,你和煜儿的亲外祖家都撕破了脸,日后他若有个什么委屈,又向谁去诉?就是乐家再不妥,也不能和这门亲戚离了心!
秦沄听到此处,早已是气怒交加。虽说他并不想将祖母往坏处想,可秦母口口声声都说着为秦煜着想,言谈间却句句暗指蕊娘这个继母不慈。
煜哥儿在家里好好的,又有什么委屈要诉?他让乐家付出该付的代价,如何就成了为了继妻为难儿子了?
这番话若教外人听来,怕不是还以为是蕊娘撺掇着他要让秦煜和乐家离心离德,实则蕊娘反倒几次劝他们父子宽厚些,倒是秦煜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日就将乐家扫地出门。
而秦母如此极力地维护乐家,究竟是真的替孙儿想呢,还是她不喜蕊娘,所以要千方百计挑刺?
想到此处,秦沄冷冷道:老祖宗如此说,那乐家就是杀人放火,咱们也要跟他们做亲戚了?
秦母一怔,因她还从未被秦沄当面以言语顶撞过,那脸色也不免沉了下来,只听秦沄道:
有一件事老祖宗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想认这门亲戚。
当年乐氏趁我不在家中,与她表兄数次私通,她不是病死的,是羞愤之下郁郁而终。长女红杏出墙,次女自荐枕席,能教养出这般女儿的亲戚,我不想认,也不敢认,还怕他们教坏了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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