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著眼泪,上瞭马车,在出城门时突然听到远处有动静,掀开帘子,原来是阿凝。
阿凝背著行囊,说不放心水影,希望陪在她的身边。
“水小姐,之前在上海滩我就不该留下您一个人,让您一个人去瞭湖南凤凰,孤苦无依的,现在你要去皖城,我说什么也要陪在你的身边,隻要……隻要能照顾你就好。”
“傻阿凝,哪怕我去龙潭虎穴你也愿意和我一起吗?”
“我愿意。”阿凝眼中含泪,郑重地说,“你教我识字,就像我的亲姐姐一般瞭,水傢伯父伯母也对我很好,这个时候瞭,我怎么能抛下你们呢?”
“好。”水影牵起她的手,让她一同上瞭马车。
在去皖城的马车上,水影隻觉得思绪万千。
终于来到瞭一处渡口,隻要渡瞭河,对面就是皖城瞭。
这一条河,就像她人生的分界线,而她的前路,又会走向何方呢?
(本卷完)
与君长诀
夜凉如水,水影提著煤油灯,额头有些薄汗,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就餐时,从食盒的底部发现瞭一张字条,居然是炎曜送来的。
水影阅毕,吩咐阿凝别跟任何人讲,便将纸条在蜡烛上烧掉,望著它一点一点变为灰烬。
阿凝十分担心,道:“小姐,您真的要去吗?若是被少帅发现瞭,他不会放过您的!就算您不顾惜自己,那炎督查的命您就不担心吗?”眼下他们在皖城与平城的交界处,当下又兵荒马乱的,若是死个把人,也可说是山匪作乱,或者遇到瞭流寇。
“就算我和他此生无缘,可是,最后一面总要见吧。”水影目光坚定地说:“就算李皖发现瞭,他也不会动我,因为,他想得到我。至于炎曜,他更不会动,因为他知道,如果炎曜死瞭,我此生决计不会再见李皖一面。”
……
林子很密,不时有寒鸦飞过,这裡的树木很高,每一棵都像有几百年的历史,风儿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带著丝丝寒意。
突然,她被一人拉瞭过去,抵在瞭树干上,煤油灯掉在地上。后背霎那间有些寒意,而炎曜的怀抱却那么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寒冷。
“我们也是时候瞭断瞭。”闻著那熟悉的味道,水影没有回抱他,隻是两隻手僵硬地垂下,说。
“瞭断,怎么瞭断?”他将两隻手捧著她的脸颊,逼著她直视自己。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瞭。”水影垂下眸子,睫毛闪动,落下瞭阴影。
“说,你从未爱过我,”炎曜手上加重瞭力气,“你说瞭,我就再也不来找你。”
水影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写满瞭破碎与痛惜,水影隻觉得心如刀割,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心道:“我不……唔……”
没等水影说完,嘴唇就被炎曜吻住瞭,他的吻很疯狂,很炽热,仿佛与以前的冷静克制判若两人,水影被他吻得透不过气,理智告诉她,不行!她隻能反过来咬瞭他一口,炎曜的动作停下,隻是嗅到瞭血腥的味道,他舔瞭下嘴唇,才发现那血是自己的。
水影似乎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像个木偶人一样,一点一点地整理头发,拨到耳后。
“何必呢?我明天就要走瞭,大傢好聚好散不好么?”水影的眼眶有些湿润,可是她很快就调整好瞭情绪,“我们今生注定无缘,上海滩的佳人那么多,炎督查何必惦记我一人?这是你给我的戒指,还你。”
她从手指取下戒指,因为戴瞭太久,指根处还有戒指的一圈痕迹。
看著眼前的戒指,炎曜没有接,他的眼眸突然像燃起瞭火光,这火光突然呈燎原之势,嘴裡隻是吐出几个字。
“你就不怕,我恨你?”
“事已至此,随你怎么想。”水影松手,任戒指掉到草丛上,发出寒凉的光。
这戒指就像王母给他们划的银河,他在这边,而她,在那边。
两人距离明明这么近,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却又那么远,像隔瞭千山万水,春秋冬夏。
“它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这空心的戒指就像我们之间,隻剩下空气。我奉劝你还是拿走它吧,也许它能提醒你这段愚蠢的过去,让你以后不要再被人骗。”
说著便拿起煤油灯,毫不犹豫地转身。
水影的脚像被灌瞭铅一般,明明几步路,却走得那么艰难。
脑海中突然想起柳永的诗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水影身后响起瞭脚步声,就在她以为炎曜要愤然离去时,却被人从背后抱住。
“影影,不要走,好不好?”炎曜的声音很轻,将下巴放在水影的肩上,“算我求你。”
水影的脖子感觉到炎曜温热的呼吸,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
他是个多骄傲的人啊,天之骄子,现在却愿意为瞭她放下所有身段,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去求她。
“李为乐,不,李皖是不是威胁你瞭?杰克说你父母在他手上,放心,我一定会救他们出来……”
水影突然觉得很愧疚,可是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哭,隻能冷冷道:“没有,他没威胁我。相反的,他承诺会给我幸福,以后也隻会有我一个女人。而你的世界裡,隻有一个接一个的案子,我讨厌你身上查案带来的血腥气,讨厌这提心吊胆害怕被人报複的生活,也讨厌再帮你检查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更重要的是,李皖说他爱我,而你,从来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