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炎曜微微点瞭一下头,“我已经派人将杜公馆围住,连一隻苍蝇都不会飞出去。”
“炎探长一直都想得很周全。”水影微笑道。
不知不觉便来到瞭水影剧组驻扎的客栈,水影说明日便会结束苏县的拍摄,回到上海。炎曜却说,自己现在就要赶回去,明日巡捕房还有事情要处理。
男人黑色的风衣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冷酷。
……
从苏县回来的路上,老常似乎精神很好。
他拿出通告本,看著一项一项完成的任务,仿佛看到瞭金灿灿的小黄鱼在向他招手。还好他慧眼识人,几年前一眼就相中瞭水影儿,真是喜从天降,这些年帮公司赚瞭不少的利润,自己也拿到瞭不菲的提成。
“后天帮你约瞭和赫老板见面,可不要像以前一样甩脸子瞭。”老常提醒道。
“那是自然。”水影抱臂,靠著车窗玻璃,正在闭目养神。
“那我就放心瞭。”老常翘著二郎腿,嘴裡哼著小调儿,不时还比著兰花指,悠闲自得。
司机看不下去瞭,“老常,你怎么娘儿们唧唧的,要是被你女儿阿凝知道瞭,肯定要说你一顿。”
“你懂什么,我这是艺术!”老常还在辩解。
“啥艺术?雌雄同体的艺术啊……”司机挑眉揶揄道。
水影突然睁开眼睛,似乎灵光一闪。
眼见著进入瞭上海城,她对司机说:“我先不回傢,带我去市图书馆转转。”
“好咧。”
司机一向唯水影儿马首是瞻,便一踩油门,停在瞭图书馆门前。
翌日。
明明是白天,天空却仿佛被染成瞭黑色,淅淅沥沥地下起瞭雨,风儿渐渐大瞭,将窗棂吹得一下一下的,发出声响。
水影来到瞭警察局,看门的小兵早已认出瞭她。
“炎探长呢?我找他有急事,是关于此次的案子。”水影开门见山道,她的旗袍下摆有些水珠,头发丝也有点湿,人却兴冲冲的,眼中满是兴奋之情,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迷路已久的旅人突然获得瞭指示。
“警长说案子已经取得重大进展,刚出发前往杜公馆瞭,他还吩咐如果水小姐求见,就送您一同前去。”
水影一惊,难道炎曜也找出瞭问题的关键?!
……
杜公馆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朦胧,遥远。大雨将至,水滴从屋簷哗啦啦地落下,打在阳台上,发出声响。远处,一声惊雷劈过天空,轰隆作响。
巡捕们排成两行,立正稍息,炎曜一身警服,足踏长靴,身披黑色的披风,从中间穿过,径直走进杜公馆,水影跟在他身边,神情庄重。
杜老爷在沙发坐著,正在看报纸,杜夫人听到消息,换瞭身旗袍,也来到瞭楼下。
见炎曜神情肃穆,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杜夫人的手不自觉地绞瞭一下手绢,细声细气地询问道:“炎探长,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我今日来,是为瞭告知一个答案。”炎曜负著手,声音清淡道:“歌厅舞女谋杀案,该告一段落瞭。”
“这么说,凶手已经找到瞭?”杜老爷闻言起身,杵著拐杖,激动地咳嗽瞭两声。
衆人屏息以待,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是啊,”炎曜转身,目光落向瞭一个角落,“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衆人循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见一个瘦削的背影正在扫地。
阿诚背影一僵,握著扫把,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带著如往常一般的温和笑意,道:“炎探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是你吧,”炎曜一字一句,却又坚定不移道:“张、小、妹。”
阿诚的嘴角抽搐瞭一下,手指握紧瞭扫把,说:“炎探长这是什么意思?”
炎曜望向水影,沉著道:“这是你发现的,还是你说吧。”
水影点头,走出瞭一步,深吸一口气,道:“阿诚就是张小妹,张小妹就是阿诚,毋庸置疑。”
“水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懂瞭,”阿诚笑瞭一下,说:“我明明是个男人,而妹妹是个女人,在杜傢,下人分男女而住,若是我女扮男装,那我同伴早就会发现,不是么?”
“在法国的卢浮宫,我曾经看过这样一座雕塑,那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阴阳之神‘赫尔玛佛洛狄托斯’,他虽为一人,却有两种性别,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双性人,这并非隻是神话,在现实生活中也是有的。比如一个人如果有xxy染色体,就会成为这样。几天前,我和炎探长曾在苏县调查,我们发现,阿诚与张小妹出现的时间点没有一丁点重合,那个时候就猜测,你们很有可能就是一人。杜公馆的下人房裡,男子的茅房虽没有隔开,但你隻用束胸,不脱上衣,不和他们一起洗澡就行,而女子的茅房却隻有一间,你平时洗漱都关上门,便很容易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有什么证据?”阿诚仍然话语温和,挑不出一点错处,隻是眉头不可察觉地皱瞭一下。
“如果你还不承认,炎探长可以安排你去慧芳医院检查一下,便知瞭。”
话音一落,水影就察觉到瞭大傢目光的异样,他们看著阿诚,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连他周围的杂役都自动远离瞭他几米。
仇恨火焰
阿诚突然发出一丝冷笑,“又是这种目光,从小到大,我看的还少吗?”他像变瞭一个人,周身散发出一丝阴森的气息,好像一具粼粼的白骨,缓缓道:“好吧,我承认自己就是张小妹,但是,我隻是和常人不同罢瞭,你们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