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乐道:“张管傢已经改名瞭,况且几年过去瞭,杜老爷早就忘瞭这事,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人。再加上杜夫人推波助澜,杜老爷就答应瞭。”
“好吧,还有其他线索吗?”
李为乐擦瞭把汗,最近的天气著实奇怪,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弄得他口干舌燥,“十年前,杜老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瞭,非要纳当时的丫鬟杜鹃为妾,怎么都劝不住,后来,杜鹃失踪,此事才算瞭结。”
杰克咬瞭咬手指,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杜夫人嫉恨杜鹃,所以杀她灭口?”
“有这个可能,都说女人嫉妒起来,连老虎都能杀死。”李为乐难得同意杰克一回。
炎曜却说:“我不这么认为。”沉吟瞭一下,道:“杜夫人当初是被迫嫁给杜老爷的,二人这些年感情一直不睦,杜夫人又怎会管杜老爷纳妾?再说瞭,就算杀杜鹃的是夫人,那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杰克一拍巴掌,说:“听杜公馆的下人说,杜老爷与夫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主要是夫人比较冷淡,无论杜老爷做什么她都没表示。杜老爷当初娶夫人也是用卑鄙手段到手的,夫人会不会一直记恨,所以想毁掉整个杜傢?派她最信任的张管傢出手,来达成此事。”不禁有些颤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瞭,最毒妇人心啊。”
李为乐摆手道:“不会吧,杜夫人看杜二被抓那伤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我不信她演技那么高超。”
衆人陷入瞭沉思,隻觉得此案像一摊沼泽,越陷便越深,越查便越蹊跷。起初隻是两名陪笑女与一名浪荡公子的糊涂债,现在却牵扯上瞭整个杜傢,往后还不知走向如何,都说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这个案子明明已经有许多证据,却不能将它们串联在一起,著实让人心焦。
这时,水影穿著白大褂进来瞭,她刚验完油纸上的指纹,还没脱白大褂,今天下午的戏份不多,所以晚上才有时间来巡捕房帮忙。
“油纸上有张管傢和杜夫人的指纹。”她得出结论,随即又蹙眉道:“可是,这不能说明什么吧,也许隻是管傢将油纸给夫人过目一下而留下的。”
“那你觉得,还应该查什么?”炎曜回到座位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
无乱如何,此案一定与杜傢脱不瞭关系。
水影将手插在荷包裡,说:“我认为,应该再查查张小妹这条线,还有张管傢的社会关系。总觉得此案烟雾弹太多,线索杂乱,我们还是应该回到本质上去,毕竟,与死者相关的匕首是在张管傢那裡发现的。”
炎曜隻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她能提供思路,水影却有理有据,让人惊喜,这正与炎曜所想不谋而合。他抬眸,对手下说:“你们应该知道明天干什么瞭吧。”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好认命地点头。
得,明天又有的忙瞭。
“时间不早瞭,”炎曜看看手表,“你先回去吧,太晚不安全。”
水影伸瞭个懒腰,“是哦,都忘瞭时间,我这就走。”说著便脱下白大褂,放回瞭原处。
“今天经纪人来接么?”
“老常有应酬,我自己坐黄包车回去就行瞭。”
“上海滩晚上太乱,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炎曜起身,拿起外套,道:“我送你回去。”
语气坚定,话语沉著。
望著他深邃的眼睛,水影点点头,说:“那谢谢瞭。”
……
其实水影的傢离巡捕房不远,再加上有炎曜相陪,二人决定步行回去。
夜晚的上海滩有些寂静,黄浦江从旁边缓缓流过,像母亲的臂膀陪伴著这座城市。店铺大都关瞭门,显得有些冷清,两旁的街灯,闪著昏黄的光。偶尔头顶有鸟雀飞过,落下一阵鸣音。
水影穿瞭一件呢子大衣,将手插在口袋裡,与炎曜并肩而行,她裙子的下摆被风吹起,像蓬蓬的莲叶,落到瞭炎曜的身上。
两人没有说话,水影馀光看著炎曜的侧影,隻觉得刚毅,他走路时身姿笔挺,也许是在军校待过的缘故,比常人更要笔直,可是笔直过瞭头,便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他突然开口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水影一愣,“谢我什么?”
“蒋照还在广州,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多谢你百忙之中抽空帮巡捕房调查。”他穿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形高大,立在水影跟前,被路灯拉下瞭长长的影子。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呢,让我的所学有用武之地。”
水影微微一笑,又觉得二人的对话实在太官方,一板一眼的,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就不自觉地正经起来,就像碰到瞭自己的教授,生怕被揪出一点错处。
炎曜停住脚步,凝视著水影的脸,他的喉结滚动瞭一下,淡淡道:“其实,你不是水影儿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探究竟
水影的眼眸蓦地瞪大,炎曜说这话的语气很淡,仿佛隻是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水影却被这句话弄得发毛,隻是扯出一抹笑,道:“炎探长何出此言?”
“我调查过你,水影儿与你的习惯有许多不同,虽然目前我不清楚怎么回事,可是我敢肯定,你不是她。”
水影不自觉地向后一步,炎曜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在没弄清他的意图之前,她不敢贸然承认。
炎曜似乎看出瞭她的戒备,走近一步,低头道:“不过也没什么,我欣赏你的办事能力,所以你无论是不是水影儿,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