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巡捕房态度强硬,他不得不从。被带走时,还大声惊呼:“爹,娘!一定要将我救出来啊!你们可就我一个儿子啊!要是我死瞭,杜傢就绝后瞭!”
杜夫人急得直抹眼泪,扯著杜老爷的袖子说:“求您救救凛儿啊,他可是我最宝贝的儿子啊,要是凛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瞭!”
杜老爷也唉声叹气,直言:“傢门不幸、傢门不幸啊。”
……
杜邵凛被带到瞭审讯室。
这裡离监狱很近,有些阴冷潮湿,他被驾到一个凳子上,戴上手铐,坐瞭三个小时。杜二自小娇生惯养,哪裡受过这种苦楚?他愤恨道:“叫你们炎探长过来,我要请最好的律师,告死你们!”
无人理他。
“都聋瞭吗?我要将这裡夷为平地,你们等著瞧!”
还是无人理他。
杜二觉得自己被冒犯瞭,却又无计可施,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动刑,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一夜后,审讯室的门开瞭。
炎曜一身警服,身材笔挺,走瞭进来,逆著光,他的个子很高,恍若神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杜邵凛狠狠地捶瞭一下桌子,红著眼道。
才一夜功夫,他便神色疲惫,黑眼圈很重,还长出瞭一点青色的胡子,与之前的风流形象判若两人。
“这句话几乎是每一个嫌犯的开场白,巡捕们耳朵都要听出茧来瞭。”炎曜抬眸,神色不变道:“经过调查,你已被视为本案嫌疑人。”
杜邵凛脸上明显略过惊慌,嘴唇发颤道:“你……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
“那辆推车就是证据。经过检验,那上面的血掌印和第一名死者的掌印重合,而且,推车的车把上面,有你的指纹。”
“这不可能!”杜邵凛埋著头,将手指插到头发裡,红著眼说:“一定是有人陷害我!那二人不过是我的红颜知己,我怎么会杀瞭她们!”
“巡捕房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诬赖一个好人。”炎曜声音清冷,掷地有声,“一切还需证据说话,希望杜公子能配合。”
“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什么?”杜邵凛又捶瞭一下桌子,不甘心道:“凶手想诬赖我,必定佈下瞭天罗地网,想置我于死地,你们巡捕房真能还我清白么?”
“这还取决于你自己。”炎曜直视他的眼睛,说:“倘若有人诬赖你,必定会留下马脚,希望杜公子回忆一下,案发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杜二不受控制地重複瞭一遍他的话,脑中杂乱,像纷飞的雪片。
炎曜见他太过激动,递给他一根烟。
杜邵凛像是见到瞭救星,抽瞭烟,果然平静瞭下来。
突然抬头,说:“这几天有个外地老板,约我谈木材生意,还给我拿瞭一些木材的样品来看,可是杜傢从未涉及过建筑领域,我便随意拿著几块木头看瞭看,就拒绝瞭这个买卖,后来再组饭局时,这老板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瞭,我问瞭身边的朋友,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他有什么特征?”炎曜手中的笔点瞭点桌子,道。
杜邵凛陷入回忆,“外地口音,好像是北平那边的,说话字正腔圆,秃顶,八字胡,鹰鈎鼻,眼睛很小,大概就是这样瞭。”
“还有呢?”
“记不清瞭,我和他也隻是谈瞭不到一小时。”
“请仔细想想,也许这是破案的关键,如果你给的信息不充分,想在偌大的上海滩找一个人,便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半步。”
杜邵凛低下头,用手捏瞭捏眉心,突然一拍桌子,道:“哦我记起来瞭,他的手背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十分显眼。”
“多谢。”炎曜将笔记本合上,整瞭整帽子,起身。
杜邵凛赶忙道:“能找到他么?”
“很难。”炎曜实话实说:“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些天过去瞭,他八成已经离开瞭上海,不会那么傻,束手就擒。”
“那……”
“有两个可能,第一,他就是最终的凶手,第二,他隻是凶手的一颗棋子,背后之人通过他,引你入局。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一定不会亲自出马,所以第二种可能的概率很大。”炎曜深邃的眸子一沉,“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在出门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冷冷道:“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杜公子流连花丛,情债欠瞭太多,也许今日,便是偿还的时候。若最终证明你无罪,希望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能想想今日的遭遇,便不会随心所欲地胡来瞭。”
铁门“砰”的一声关上,杜邵凛感觉世界又恢複瞭寂静。
自己游戏人间,纸醉金迷瞭半生,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今日的牢狱之灾,真是来源于往日的业障吗?
双重手法
这些天,水影正在剧组拍戏。
以往,水影儿就是传说中的花瓶,所以导演对她的演技并没抱太大的期望,这对水影来说无形是好事——若是期望过高,她一紧张演砸瞭,岂不是很快就漏瞭马脚?
还好她读书时参与过戏剧社,演戏经历倒不是一片空白,再加上她态度端正,不懂就问,一上午倒得到瞭导演许多的表扬。
一场戏拍完,她回到棚裡坐下,研读剧本,化妆师正在给她上妆。
老常倒也乐得自在,少操瞭许多心,人都快活瞭一截。他端著一杯水,拿一份报纸过来,翘著二郎腿道:“看看今天的新闻,有什么趣事。”
翻开第一页,就惊呼瞭一声:“哟,这通缉犯长得挺别致呢,好像和上次的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