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算再黑一点也是矿区最美的妈妈,这还不够吗?”聂卫疆在前面蹬著自行车儿,说。
陈丽娜说“当然不够。就我死瞭以后,我也得所有人一看到我,就说,哇,这是我们见过最美的尸体,真的。”
卫疆在前面笑呢,慢腾腾的,一朵云遮过来,小聂航咦瞭一声,好吧,顿时就凉快瞭。
边疆的云是会慢悠悠的,在田野裡跑的。
并不大的一朵云,移动的速度也不快不慢,刚好遮著他俩呢。
“究竟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打瞭一个科室的人?”陈丽娜问说。
“是,不止一人踹瞭一脚,有几个是那天晚上当班的,我一人踹瞭三脚,有一个的头磕在桌子上,我明显听到一声裂响,估计头是给踹破瞭,但是妈,我不论干任何事情,都有我的理由。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好吗?”
这不,转眼就到农场瞭嘛。
陈丽娜本来想说几句,比如不论什么事要跟大人商量啊,或者说想睡人傢的姑娘总得提前通知一声啊,但是好吧,她要那么说,她也就成个惹人烦的老太太瞭。
闭嘴吧,陈丽娜揉著小聂航的耳朵,听他咦瞭一声,转头一看,旁边的绿纱账裡跑著两隻兔子呢。
“兔子,看到瞭吗,那是兔子,你在沙漠裡见过吗?”陈丽娜问说。
小航估计是见过,但是,他说“抓,抓。”
他想抓一隻来养。
陈丽娜喊著聂卫疆停瞭自行车,抱著小航看著呢,让聂卫疆去抓兔子。
好吧,七月的兔子,正是跑的快的时候。
聂卫疆抓瞭好半天也没抓著,满头大汗的回来瞭。
“这要你大哥,早捉回来一隻瞭,卫疆,你这个手脚啊,真的是。”陈丽娜一句抱怨没说完,小航特使劲儿的点头“嗯。”
跟陈小姐一起鄙视聂卫疆呢。
为瞭不教坏小孩子,陈丽娜不好再抱怨聂卫疆瞭。
一进农场,铺天盖地的绿意啊。小航又是咦的一声,陈丽娜于是指著满农场裡高高的白杨树说“这树啊,是用来挡风的,咱们边疆风沙大,有人的地方就必须栽白杨树,因为白杨树可以挡风,这样,风就吹不到我们,明白吗?”
“哦。”小傢伙说。
“院落是新的,农民全用沼气做饭、洗澡,冬天还可以烧暖气,干净,轻便,环保,人傢还一户户都是小别墅,菜都是新鲜的,跟你们大上海比,差啥不?”陈丽娜笑著又问卫疆。
卫疆看陈丽娜抱的腰酸,把小航接瞭过来,走过一棵梨树,给孩子摘瞭颗梨。
小航是生在机械堆裡的,小时候看的都是线路管道,都是一样样的零件,爸爸身上永远一股机油味儿,最没有见过的,就是这种绿绿的,新奇的农场。
他抱著颗大鸭梨咦瞭一声,突然见一群鸡边走边啄,挣扎著从聂卫疆怀裡跳下去,就去追鸡瞭。
“丽娜,你怎么又来啦,我跟你说不用经常过来不用经常过来。”何兰儿身体好著呢,正在傢门口的菜园子裡松菜,笑著说。
陈秉仓在给豆角搭架子,皱眉看瞭半天,说“这是最小的那个吧?”
皮肤白白,瘦瘦高高的年青人,一笑就有俩酒窝儿,笑著说“爷爷好。”
陈秉仓听说陈丽娜是来找肉的,赶忙就四处打问去瞭,看谁傢今天有现宰猪的。
现在农场裡喂猪的多,隔三差五有人新杀一头,当场割肉,全是粮食喂出来的猪,肉又香,还不添饲料。
陈丽娜的生活,向来都过的格外精致的。
这不正好有一傢子早上才杀瞭猪,正在分肉,准备去矿区卖呢,陈丽娜要瞭两隻前腿,把五花肉和排骨全要瞭,让人替她扎好,捆到自行车上,就跟聂卫疆俩,带著小聂航回傢瞭。
杀猪的那傢人,也是农场的老户。
听说卫疆怀裡皮肤白白的,两隻眼睛圆圆的小宝贝是聂卫民的儿子,当时就送瞭他一好玩的东西。
“气球。”聂航笑的嘴巴都合不上“我爱气球。”
“这气球,你爸小时候也有一个,但是,给钱狗蛋抢走,然后俩人抢的时候,不小心戳破瞭,你不知道你爸哭瞭多久。”聂卫疆说。
小聂航拿绳子栓著自己的气球呢。
好吧,这个气球跟塑料气球是不一样的,上面还有纹理呢,俗称,猪尿泡。
到瞭回傢的路上,聂卫疆这才仔仔细细的,跟陈丽娜讲瞭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打人的。
傢裡。
聂工听见爱德华一直在卫国那间房裡咳嗽,本来翻出来一瓶急吱糖浆想要给他喝呢,想瞭想,换成瞭一瓶茅台,拿过去瞭。
外国人喝酒,好像不要下酒菜。
聂工呢,其实向来不怎么喝酒的,但他还是拎著酒瓶子,就过去瞭。
“对不起,中国的艾滋病宣传做的并不好,大概你也很担心,我会不会把病毒传染给你。”爱德华说。
聂工倒瞭半杯酒给他,也给自己倒瞭半杯,碰瞭一碰,自己先抿瞭“不会,它是通过性生活,母婴,以及血液进行传播的,隻要防护措施做到位,不会有问题。”
爱德华坐瞭起来,喝瞭一口酒。
“房子多瞭,人少瞭,这裡也变成城市瞭。”爱德华说。
聂工笑瞭笑,再给爱德华倒瞭半杯酒“是啊,有时候我很不习惯,我喜欢安宁,清静的生活,毕竟科研研究,必须得清静。”
爱德华点瞭点头“我懂。”
顿瞭顿,他又说“得克萨斯州我有一处庄院,离约翰逊航天中心不远,等你退休瞭,可以去那儿渡假,非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