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怎么样,俩孩子顶多也就拉瞭拉手,你们就要为这个干扰他的前途,我就说句实话,聂工也不是上面没人,他是谁的学生,你们都清楚。卫民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孩子,您啊,保重您自个儿吧。”
洪进步两口子对视瞭一眼,这叫什么,没偷到羊还惹瞭一身的骚。
以为陈丽娜辞瞭公职没啥好怕的呢,这下倒好,人傢直接搬出大领导来瞭。
俩人从洪进步傢出来,陈丽娜开上瞭车,就说“刘小红,你可以啊,还备著录音笔呢。”
“洪部长不是一般人的小陈阿姨,他曾经是管塔裡木监狱的,又在自治区公安厅工作过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又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卫民惹瞭他傢姑娘,又不跟人傢结婚,人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刘小红扬著另一隻录音笔说。
陈丽娜拍瞭拍这姑娘的肩“丫头,你可真是个人材,就是对于聂卫民,未免太痴情瞭点,他就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
聂卫民从北京到乌玛依矿区,刚下飞机,就见机场大厅裡,站著个姑娘。
她头发卷卷的披散在肩上,穿著件他特眼熟的花裙子,显然,这是在等他的。
他一直记得,刘小红这样样子,似乎自己在哪儿见过。
哦,对瞭,那是陈丽娜在农场工作的时候,开完联谊会,第二天一早,他在湿潞潞的白雾中醒来,她就穿著这样一条裙子,在雾蒙蒙的草地上,给瞭他一束花。
刘小红深吸瞭口气,说“我们要的,是最纯粹,最质朴,对于我们所进行的事业没有任何怀疑的人,洪九不适合冬风市,就算你勉强让她去瞭,很可能一次学术交流或者出国访问,她就会给我们冬风市造成严重的,不可估量的损失,虽然她的政治审查因为她爸的干涉通过瞭,但她本身的信仰并不坚定。”
“她的专业能力是不可否认的。”聂卫民说“就是娇气瞭一点,当然,在美国五年,那是一个完全自由,随意放松的社会,说实话,我有时候自己都很难适应,国内这种特别形仪式化的社交,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因为目前除瞭苏美,共和国是这个星球上,第三个准备载人航天的国傢,你忘瞭吗?小时候你说,早晚有一天,你要把五星红旗插到月亮上去。创造历史,从来不是平凡人的事。”刘小红说。
从机场出来后,聂卫民还是去瞭一趟洪进步傢,想跟洪九道歉。
不过,洪进步全傢并没有给他开门。
而等他把电话打到北京洪进步傢的时候,洪傢的阿姨告诉他,洪九已经再度出国瞭。
是的,原本有一个威猛,阳刚而又帅气的美国白人男孩子一直在追洪九。
洪九在选择瞭聂卫民之后,也不止一次的跟他念叨,他要对她不好,她立马就跟他分手,选择那个白人男孩。
毕竟,白人男孩可比聂卫民惹眼多瞭。
聂卫民抱著电话想瞭很久,对洪傢的阿姨说“阿姨,记得转告洪九,一定搞清楚,那个男孩是因为洪九本人,还是因为她爸爸的职位才追她的。弄清楚这一点,于她和这个国傢,都特别重要。”
当重新回到共和国,在资本主义国傢渐渐松懈的那些螺丝,也就一颗颗的,给拧紧瞭。
聂卫民得学著重新适应回这种紧张的,内敛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行事和作风。
他仔细想那个白人男孩,就会觉得,有颇多的疑点。
比如说,他的父母正在致力于推进很多美国电子産品中国化的贸易,而洪进步,似乎正好能帮得上他们这个忙。
要求婚,聂卫民没好意思自己去,是让陈丽娜先打电话问刘小红的,她答应瞭,聂卫民才去的。
农场,五月,晨雾。
刘小红就在1号农场的大门前等他呢。
地窝子,昨夜才下过雨的,湿潞潞的早晨,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微卷的长发披散著。
刘小红一直在笑呢,也挺羞涩的。
两隻眼睛漂亮的,就像那一回去领养她的时候,穿过陈丽娜的胳膊,聂卫民看到的好样。
想瞭半天,聂卫民说“咱们往后就是革命伴侣瞭,以后傢裡的碗我洗,我把初中三年的碗都给你洗回来,成吗?”
如果真的能做到,事实上婚姻中,这是最动听的求婚词。
他曾幻想过跪地求婚,也曾想过,说点动听的求婚词。
但事实上,中式的,传统的,内敛而又含蓄的方式,才是最适合他的。
他背著手,把装钻戒的盒子递到刘小红手裡,说“我现在已经会自己洗袜子瞭,你的,我也会帮你洗的。”
爱国贼
陈丽娜很久都没见过陈丽丽瞭,听说刘小红扯证儿的户口本是王红兵帮她从傢裡偷出来的,都惊呆瞭。
不过,这丫头辣著呢,她既然能偷户口本,那就证明,她有自己解决的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才不管孩子们的婚事呢。
吃完饭她睡瞭一觉,睡觉前,听见刘小红和聂卫星俩在厨房裡洗碗呢,洗完瞭,又一起到后院,给茄子西红柿搭架子去瞭。
摇瞭摇睡在身边的聂工,陈小姐小声说“有儿媳妇还是好的啊,你看,卫民不用上赶著,就会去洗碗瞭。”
聂工也说“挺好,傢裡突然就热闹瞭。我昨天路过王总工傢,看他傢的大胖小子都会跑瞭,这会儿突然也挺想要个孙子的。”
人啊,似乎是每到瞭一个年龄阶段,就会有一个年龄阶段的想法。
比如现在,聂工和陈丽娜一想,咦,卫民生的小崽子,那得有多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