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一查拉电话的户主,正是赵小莉。
“阿姨,这儿的户主是谁啊。”聂卫民佯作记录著数据,就问。
大娘说“这房子的户主可不好说,你要问原来,那就是我,不过现在这房子转手瞭,你问这作啥?”
聂卫民说“我们光纤入户,您傢啊,有可能给选成示范点,如果真选上,有补贴,所以,我得普查一下您傢的情况。”
这世界上还能有啥比免费的福利更诱人,大娘立刻就说开瞭“这房子是我们医院的傢属楼,你写我就成瞭。”
聂卫民说“可电信局登记的户主,是赵小莉。”
大娘嗨的一声“是,电话是她拉的,但房子是我的啊,这房子她也不长住,就偶尔来一趟,把电信局的名字换啦,换成我,补贴也得给我。”
聂卫民目前做的,叫做有罪推论,当然,这事儿也很有意思。
推开厨房的窗子,可以看到,对面就是华山医院的住院部,而六楼呢,正好是乳腺科,挺吓人的吧,赵小莉的姑妈在华山医院上班,而她七年前入职政府,经常就在这个厨房裡,看著对面的季超群。
“那赵小莉今晚还会回来吗,如果要更换户主,把补贴给您,得她签字也成,这属于我们八机部发的补贴,一户三百块,您看,怎么办?”聂卫民就又说。
这大娘随即打瞭个电话,聂卫民侧耳听著呢。
“姑,我忙著呢,晚上同事们一起吃个饭。”
“你问她在哪儿,就签个字的事儿,要不我过去?”聂卫民兜裡隻有二十块钱,充大款呢“三百块,我就补给您瞭。”
“你在哪儿啊?”姑妈紧追著问。
赵小莉说“我在歌剧院这儿的人民饭店呢,签什么字啊,我不签,您要缺三百块,明儿我给您。”
聂卫民一听就准备要走瞭“大娘,您这儿拖拖拉拉的不行,我到楼上问问吧。”
“哎你这孩子。”大妈还想追呢,聂卫民已经快速的出门瞭。
歌剧院离儿这并不远,聂卫民看过赵小莉的照片,而且既然说是同事,那么邓东崖办公室的人估计都在。
他直接跑人民饭店蹲点儿去瞭,确定赵小莉在那儿,出来再把附近的几个公用电话兑瞭一下,发现这附近的几个公话,在骚扰电话裡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好吧,酒让人伤感,今晚赵小莉得喝酒呢,喝完出来,应该来说,按照以往的规律,肯定要找人给邓傢敲个电话。
聂卫民又把这附近的公话整个儿走瞭一遍,赶晚上十一点,才回到邓傢。
陈丽娜早回宾馆去瞭。
几个孩子因为玩的好,聂卫星想要跟姐姐睡,死活不肯走,三蛋呢,叫邓淳拖著不肯走,全在邓东崖傢住著呢。
聂卫民进来的功夫,邓东崖和季超群俩正商量离婚协议呢。
“财産怎么分割。”邓东崖就问。其实他心裡也后悔的要死,当初季超群嫁给他的时候,多漂亮一姑娘啊,穿著白大褂,脖颈修长皮肤白瘦,气质一流,那是真正的白衣天使。
再看现在,憔悴,神经质,一幅满腔仇恨的样子。
季超群冷笑瞭一声“我要你什么财産,你又有什么是我可以要的,我什么都不要,隻要邓汐。”
“那不可能,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孩子我不可能给你。”
“不给我,你准备让我闺女喊赵小莉叫妈,邓东崖你想得美。”
邓东崖举起双手“季超群,要我会跟赵小莉结婚,此刻就叫雷把我劈死。”恨恨的,他说“我再也不会结婚瞭,真的,现在想想,还不如生在革命年代,我明天就扛枪上战场,英勇牺牲算瞭,和平年代,妻离子散的,想就义都没地儿去。”
季超群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离婚协议推过来瞭。
她自己在华山医院有宿舍,在医院也有工资,可以说,除瞭孩子之外,分文没要。邓东崖草草看瞭一遍离婚协议,也再没说别的,哗哗几笔,就把字给签上瞭。
“邓伯伯,季阿姨。”饿瞭一天肚子的小聂回来瞭,怀裡拎瞭好大一个包。
“卫民,查的怎么样,有消息吗?”邓东崖说。
聂卫民看著书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没说啥,先把自己今天紧急采购的无线电接收仪,和刚才拆瞭几个对讲机组装的同频窃听器就给装到书房的电话上瞭。
“快告诉我,你找到人瞭吗,那个人今晚还会打电话吗?”俩口子一样著急。
聂卫民把窃听器安好,然后耳机戴上,就把电话抱给季超群瞭。
他在纸上飞速的写著,季超群就凑他身边看著。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在外面跑瞭一整天,身上微微的汗气,一根根头发朝天竖著,白背心儿,白衬衣,莫名叫季超群觉得,有这样一儿子,偶尔撸撸他的头发,可真好。
“阿姨,我敢笃定一会儿电话肯定会响,到时候你就这样说,这样做,明白吗,不要犹豫?”季超群看著纸上聂卫民写的话,回头看瞭一眼邓东崖,居然笑瞭“好。”
聂卫民呢,就把耳机给邓东崖戴上瞭“邓伯伯,我来上海,隻带瞭一个苏国産的超高频无线窃听器,这东西稳定性好,声音清晰。
但是,对距离有特别严苛的要求,所以,我把这附近所有的公用电话全弄坏瞭,就隻留瞭一个好的,那一个好的呢,就在市委大院门外三米处。”
邓东崖也想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啊,还戴的啥耳机啊,直接就要出门去看。
聂卫民把他摁住瞭“不要说话,你要想知道对方是谁,她又会说些什么,邓伯伯,您就戴著耳机静静的坐著,不要说话,记住我的话,不要说话,不要反驳,但偶尔可以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