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什么也不说,我隻想告诉你的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把邓淳送回来,你也来一趟,好吗,帮我劝劝小季,我不是不想出轨,我隻是没有时间,以及因为有组织的约束,才不会出轨而已,而她不停的上访,不止是在毁我,更是在毁整个上海的未来。”啪的一声,邓东崖就把电话给挂瞭。
回头,陈丽娜说“聂工,邓东崖说有个一千万的大项目,可以向汽车厂注资,但是,这个项目可能要因为他的妻子小季而黄掉,怎么办?”
聂工现在不止是实验室的导师,矿区的第三把手区长,他每天下瞭班,还得去汽车厂工作三个小时,是汽车厂的特聘高级工程师。
“汽车厂面临的,可是划时代的改革,外贸车即将进入市场,我们的産能跟不上,就得被淘汰掉。
这时候能有一千万,那等于是助我们的汽车産业来一次腾飞,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同志的猜疑心,就把这事儿给坏掉?”
“女人要猜疑起什么来,可很难打消的,算瞭吧,我带邓淳去趟上海,你在傢看著孩子,好吗?”陈小姐就说。
聂工回头看,正好暑假嘛,儿子们全在傢呢。
卫民和卫国已经是俩大后生瞭,而卫疆和邓淳呢,也是俩半大孩子,就妹妹最可爱,穿著小花裙裙,正在学电视上的人跳舞。
“爸,你放心吧,我陪我妈去。”聂卫民说。
他听说尤佈在上海,那么,就得去找趟尤佈,至少要打听一下,看尤佈是不是还在给苏向东当走狗。
再就是,他要真的还违法乱纪,聂卫民就得继续想办法,把他给逮住瞭,关号子裡去。
聂工于是说“那行吧,我给你们买机票,这一趟啊,坐飞机去吧。”
“爸,一张飞机票怕得两百多块吧,我妈坐卧铺,我和邓淳坐硬坐就行瞭。”
从矿区到上海,火车得整整四天瞭,新一年的提速,能把速度提到三天,这已经是现在科技能达到的极限瞭。
聂工夫妻的好处是,自打上回关完公安局,聂卫民想干啥,他们就从来都不过问瞭。毕竟半大的孩子难管,越管,越怕他们逆反。
人人都有叛逆期,聂卫民和二蛋两个,到现在还没判逆过呢。
他就说“我在汽车厂,每个月有二百块的工资,那钱我一直挂著账,没取过,从汽车厂把那笔钱取来,卫民陪著你妈,高高兴兴的去上海旅游一趟吧。”
上辈子的陈小姐几乎走遍瞭整个世界,这辈子除瞭出差,很少出矿区,唉,生活品质的倒退啊,也是该享受一下生活瞭呀。
把自己的珍珠项琏拿瞭出来,她说“邓东崖肯定会在最好的酒店裡请我吃顿饭吧,你们矿区全是土老帽,没人欣赏我的项琏,我得到上海啊,让邓东崖欣赏我的项琏去。”
这种爱美之心,可真算是神瞭。
“妈妈,你要出门瞭吗?”跳舞的小卫星很敏感的,就听见妈妈似乎要走。
“没有,快出去玩吧,妈妈隻是去趟矿区而已。”要臭美,要逛街要享受就不能带小妞,不然会累死的。
聂卫星什么都不知道,给三蛋一哄,到外面林子裡玩儿去瞭。
因为邓东崖那边著急,陈丽娜直接电话裡请瞭个假,再给地窝堡飞机场去瞭个电话,听说飞机票还绰馀,赶忙儿的,把卫民和邓淳两个一带,开车就往地窝堡机场去瞭。
出门的时候倒还好,卫星不说啥,三蛋也不说啥。
邓淳收拾瞭自己几件衣服,估摸著自己怕是这一趟去,就回不来瞭。
他其实不想走啊,但大人们把事态说的那么严重,好像隻有他才能挽救价值一千万的损失似的,当然就不敢哭,或者说是无理取闹瞭。
毕竟,他隻是个孩子啊,也知道,来这儿四年瞭,爸爸大概寄过几百块钱。
人聂工养著四个孩子已经是极限瞭,他要吃要穿要学费,全是免费蹭的呢。
“聂卫疆。”背著包要走呢,邓淳又跑瞭回来。
三蛋怕妹妹因为妈妈要走而哭闹,把她带小树林裡捉晴蜓呢。
“你们肯定会把我忘瞭的吧。”他背著的,还是自己来时那个小书包,轻声的就说。
三蛋这不怕妹妹哭嘛,挥著手就说“赶紧走吧,上海多好的地儿,你不是说,那儿随便出门都有汽水,街上的烟屁多的捡不完,你想抽多少就能有多少嘛。”
“我早不抽烟屁啦,再说瞭,咱们兄弟一场,握个手我再走呗。”邓淳说。
妹妹还在专注的捉晴蜓呢,三蛋其实心裡挺酸的,毕竟邓淳傻嘛,老叫他给捉弄,鸡屎蚯蚓不知道吃瞭多少,夜夜还给他打洗脚水,在学校要打架,俩人向来背靠背的。
“赶紧走吧,你再不走,我妹就该哭啦。”三蛋说。
“可我不想走。”邓淳也知道自己是男子汉,抹瞭把眼泪,又说不出让聂工把自己留下的话,小声说“我不想走。”
“不,你想走的,赶紧走吧。”聂卫疆搡瞭他一把。
陈丽娜也在叫呢“邓淳,邓淳这孩子哪去啦?”
邓淳看看那边,再看看这边,也不敢惹哭妹妹,就悄声又跟三蛋说“等我走瞭你再跟聂卫星说,你就说,等我有身份证瞭,能自己出门瞭,一定带一件最漂亮的白雪公主裙来她,啊?”
“赶紧走吧你。”三蛋说著,就又推瞭邓淳一把。
邓淳背著个小书包,一步一回头的,跑瞭。
扬头看瞭看矿区的天,似乎树比原来小瞭,天比原来更蓝瞭,新一年的沙枣还绿著呢,看来他是吃不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