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穷则思变,现在我们搞企业,是因为大傢一直太穷瞭,才要想办法让大傢都富起来,你学旧社会买一群长工,还不要钱呢,利润岂不更高,可我问你,旧社会地主赚的那么多,他们怎么没有存活到今天,怎么全给斗傻瞭?”
接著,她又说“我们矿区毛纺厂的工人月工资比你们红岩的高瞭二十块,纺织女工一月可拿五十五块,可你看我们破産瞭吗,没有吧。你们的二毛厂在问政府要补贴,要资金,可我们去年赚瞭十几万,这个你不可否认吧,谁说人工成本高瞭,厂子就会不赚钱的,我问你们?”
胡区长和阿书记就因为人工这事儿,愁瞭好久,现在对视一眼,才发现,陈丽娜说的太对瞭,虽然不知道道理在哪裡,但竟无理反驳。
“你们矿区辐射面不够广,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不像红岩能辐射周边好几乎大省,以及,红岩有一个非常大的军区,光是供给军区的服装,就足以养活一个服装厂。”邓东崖于是又说。
陈丽娜又笑瞭“谁说我们生産衣服,就仅仅隻是供给军区和企事业单位?”
“什么时候都不能打消的,是女人的爱美之心。不论城市还是农村,都一样。军区的服装隻是一个方面,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整个内陆那么多的城市和农村,那么多的女人和孩子。
她们都要穿衣服,而她们想要的,是漂亮的衣服,是时髦,是大方,要不然,为什么一米的确凉能卖的比肉还贵,为什么大傢为瞭抢的确凉,能打的头破血流,因为大傢想要的,是美,是漂亮,而我们能制造的,就是漂亮。”
顿瞭顿,她说“安娜,聂工,麻烦你们操作一下。”
安娜把四周的窗子全关上,窗帘也给合起来瞭。
角落裡一架放映机,由聂工来操作,声音刷刷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集中在挂在墙上的幕佈上瞭。
幕佈上出现投影,一张张的,全是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俩女人,还有一群孩子们,无一例外,都在很空旷的地方站著。
这些全是黑白照片,拍在胶卷上,再用电影的方式把它展现出来。
陈丽娜站瞭起来,走到幕佈前,指著荧幕上被放大的自己说“你们看这件衬衣,如果是彩色照片,你们就会发现,它是白底,红花,像不像《春苗》裡田春苗的那一件?”
《春苗》是最近一直在公映的,一部非常好看的电影,电影裡的田春苗,穿的一件花衬衣,蓝裤子,恰就是照片上陈丽娜穿的那样。
但显然,陈丽娜身上的这件要更窄一点,更紧俏一点,看著,整个人也更精神。
再翻一件,依旧是衬衣小窄裤子,不过颜色变瞭,衬衣的腰间出现瞭些微的花饰,而裤子呢,也裁剪的更短瞭,显得她整个人干练而又利落。
这一套,比前一套看著还要漂亮。
女人都爱美,而电影,就是她们爱美的风潮,陈丽娜所有的衣服,都是照著电影女主人公来裁的。
邓东崖看瞭以后直点头“不错啊丽娜,看来你们矿区不止有佈料,这是设计师都有?”
陈丽娜又笑瞭“同学半年,咱们邓书记专心学习,连胡素学是学什么专业的都不知道呢。我今天正式告诉你吧,她是北工大艺术设计系的高材生。这些衣服,全是她设计的。”
在座的领导们相视,全都摇头笑开瞭。
陈丽娜让聂工停止瞭放映,画面定格在几个孩子的身上。
二蛋穿著的,是丹尼佈裁成的裤子,又叫牛仔裤,这种丹尼佈略贵。
但是裁出来的裤子孩子穿著,版型特洋气,就跟电影裡那美国孩子似的。
妹妹穿的是小裙子,三蛋穿的则是格子衬衫,白球鞋,黑裤子。
另还有几个个大孩子,或者手插兜,或者就那么站著,其中有一小帅哥,真正称得上是剑眉星眸式的帅气,两手插兜,头仰的高高的,低眉望著前方,两隻深邃的眼睛格外有神。
邓东崖回头看瞭一眼正在角落裡,跟他长的可谓一个模子裡刻出来的聂工,明白瞭,这应该也是他大儿子。
果然,陈丽娜说“我们一时也从别的地方找不来模特儿,全傢齐上阵,就让孩子们拍瞭,我和胡素傢孩子丑,你们凑和著看就成。”
“小陈,我现在有个问题。”就在这时候,阿书记说话瞭。
清瞭清嗓音,他说“为什么没有设计我们男性的衣服呢,难道说,我们就不配穿上海服装厂的衣服?”
“阿书记,据说在困难条件下,男人的服装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男人呀,在傢庭裡地位最低,您说,咱们需要给地位最低的人生産服装吗?”
陈丽娜本来是开个玩笑,阿书记想瞭想,居然认真点头“你说的很对,我都四年没买过新衣服瞭,唉,上一回买内衣,还是四年前的事啦。”
“要四年没换内衣,那阿书记的内裤,现在成啥瞭?”胡素悄声问陈丽娜。
陈丽娜要笑死瞭“抹佈吧,估计也就挂在屁股上,再啥。”
俩人看著阿书记笑呢,阿书记还不知道她俩笑的是什么。
而在座的干部们,基本都是男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什么好羞的嘛,相互看著,轰堂大笑。
“领导,咱们接下来就去红岩吗?”马小芳一看邓东崖一幅给陈丽娜说动瞭的样子,起来就问说。
邓东崖本来计划,是今天开个会,走个过场,就直接往红岩赶的。
但是陈丽娜这种新式的主张,几乎在一瞬间就把她给说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