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工一生气,骑著自行车就跑矿区瞭。
在胡区长傢门外找到陈丽娜的车,他估摸著她该睡瞭,又不好上楼打扰人傢,这不就准备在车上凑和一夜嘛。
“马小芳的那个情人,陈俊彦,你原来不是跟我提过吗?”陈丽娜在副驾坐上闭著眼睛,就说。
聂工开著车呢“嗯,提过。”
“他爸呀,现在级别至少是个六级吧,要在古代,算个诸侯瞭,对吧?”
“嗯,可不。”
“你不是有红色电话吗,聂工,我敢以人格担保,那个人一直跟包曼丽一样,在贱卖国有资産,所以,你能放下你的淡泊和隻对实验负责的傲气,给你的恩师打个电话,说说这人。”这还是陈丽娜头一回,请求聂工用他的特殊关系,来帮自己办事儿。
聂工呢,也是头一回听陈丽娜让他开口,求自己的恩师。
“他现在那个位置,用古人的话说,生杀予夺啊丽娜,你如果隻是因为对于马小芳的一点个人恩怨,而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该让我打红色电话。”
“我有证据,而且,我又不是傻子,就跟你说,哦,聂工,你打红色电话,让人把那谁一枪嘣瞭去,我会告诉你几件我所记得的事情,让你讲给你恩师听,然后,我还会让邓东崖帮我个忙,从下往上查,上下一起作用,让陈俊彦他父亲的罪行,提前暴露。”陈小姐如是说。
聂工车停在半路上,本来想说,既然求这么大的事儿,那能来一回刺激的吗。
但转念一想,自己至少三天没洗澡瞭,这要求不太现实。
“那在你眼裡,我和邓东崖,谁更帅?认真回答,隻要让我看到你在撒谎,我就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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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田中学。
柴校长正在亲自给高三班的孩子们上晚自习呢,就见窗外有人在招手。
“苏东,小伙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瞭。”等下瞭晚自习,柴校长走瞭出来,就来握苏向东的手。
苏向东还穿著那件蓝工装呢,点瞭支烟抽著“我跟著邓东崖的考察团来的,怎么,你跟他是同学,他居然没来见你?”
“那天晚上,矿区的领导请吃饭,我进去一看摆瞭一桌子的酒,一生气就出来瞭,听说他给灌成个胃出血,还在医院裡躺著呢,怎么,你是跟著他来的?”
东向东吸瞭口烟,说“大庆那边,领导们一个比一个浮于表面,没有一个愿意干实事儿的,我给辞瞭,准备自己单干呢,来这儿考察考察,看边疆是否是个,能一展拳脚的地方。”
苏向东是上海土著,太爷爷是李鸿章送出去留学的,第一批留学生。
回来之后兴建实业,开的工厂隶属北洋水师。从民国到解放前,那都是上海的税收大户,直到解放后,一切收归国有,当然,前十年于他们傢,可谓是灭顶之灾。
也就苏向东一人在大庆,才熬瞭过来。
他是从小的西洋做派,表面看著粗朗,骨子裡的绅士风度,如果共和国有贵族一说,也就他有资格称之。
抽著烟,他指著正在跑操的孩子们说“高中这么紧的学业,下瞭晚自习你不让他们回宿舍,还要跑操?”
“德志体美劳,缺瞭那样都不行,不煅炼身体,一个个学成书呆子瞭怎么行?”柴校长把这些学生,那是当成兵来训的,晚自习后半个小时的跑操时间,一个个儿都跑的满头大汗。
苏东看著从自己面前跑过的孩子们,一个个儿的看著。
高一班的孩子裡,最后一排,有一个个头最高的,两隻深邃的大眼睛,浓眉如剑,瘦瘦高高,皮肤也不似别的孩子一样,带著股子健康的高原红,清秀又白净,一头板寸贴著头皮,看起来可精神瞭。
“那个,是聂卫民吧,生的跟他爹可真像。”苏向东说。
看起来帅气,朝气蓬勃,隻有两个字能形容,那就是精神。
柴校长颇为得意“可不,至少目前来说,他是高一班我寄予希望最多的一个孩子。”
“跟他爹一样,脑子好吧,但要跟他爹一样是个书呆子,那书还不如不读,我看不起这种孩子。”苏向东故意说。
柴校长可不这么认为“你要以为他是个书呆瞭,你可就大错特错瞭,我跟你说,你注意看著啊,这一圈跑过来,他就没影儿瞭,你信不信?”
夜裡嘛,大操场上隻有一个大探照灯,看不清孩子们的影子,但确实,他留心看,再一圈儿的时候,聂卫民不见瞭。
“这小子跑哪去瞭?”苏向东问说。
柴校长带苏向东小跑著,到瞭操场的尽头,向著宿舍区的方向,指著女生宿舍说“一圈操八百米,而操场那头,离女生宿舍是三百米,你看到没,他是从那棵松树后面跑的,进一趟女生宿舍再回来,刚好赶得上再一圈儿的跑操。”
“这小伙子是进女生宿舍瞭,胆子够大的呀,他这么干应该不是一次两次吧,就没人抓住过。”苏向东说。
“这个时间点,女生宿舍的宿管会离开五分钟,去给女生们打热水,所以,他能进得去,这是其一,再则,他隻在跑操的时候进去,平常绝不踏足。
而且,跑操的时候,陪操老师年龄大瞭,跑不动,要比他们慢一点,就隻在现在,第三圈,会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又是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所以,没人能发现他。”
就苏向东这种无法无天的,上高中的时候也绝对绝对,不敢进女生宿舍那种禁区,毕竟男生进女生宿舍,那是要给当成流氓罪而开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