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一手抱著妹妹呢,后面跟俩孩子,大饭盒小饭盒儿的。
她说“胡扯,你们全是给马小芳洗脑瞭,居然会认为边疆不如红岩。你们先回吧,等邓东崖的病好瞭,开个座谈会,我不止要说服邓东崖,主要的是要给你们这些,认为边疆不如红岩的人,洗洗脑子。”
胡区长再度窒息。
他甚至有点同情聂工,天啦,他是怎么忍受这个强势的让人窒息的女强人的呀。
病房裡正在起挣执呢。
“领导,您输著液呢,又发著高烧,这奶粉和饼干呀,我给您喂吧,好吗?”这是马小芳的堂妹,马青青的声音。
接著就是邓东崖的声音“这位同志,我隻是发烧,又不是手废瞭,我真不喜欢别人给我喂饭吃,哎呀,你戳我鼻子瞭。”
本来他隻是想跟马小芳谈合作,当然,也是听马小芳的战略规划做的好,觉得挺有共同语言,才不顾身体有病,还坚持谈工作的。
也不知道哪来个女的,一会儿往他嘴捣药,一会儿又是喂水,这会儿奶粉都来瞭。
邓东崖从小在上海长大,傢庭条件优越,父亲是银行行长,就前十年,那也属于奶粉泡饼干吃腻瞭,看见就想吐的人,又发著烧瞭,又给人堵著嘴巴喂饼干。
这是他年龄大瞭,是个领导,要注意形象。要小时候的他,碗都直接掀瞭。
就在这时,陈丽娜带著她的三条小尾巴,就进门瞭。
“陈丽娜!”
“邓东崖!”
邓东崖一把拂开马青青,针头都差点拨掉“两年不见瞭啊。”
听小护士和医生说她是矿区的阿瓦尔古丽,邓东崖还不信呢,毕竟他来矿区,就没见几个像样的人。
等陈丽娜进来,呵,呢子大衣黑软皮的手套,还是那头乌黑的,泛著光泽的波浪大长发,皮肤比在北京的时候还要好,瘦瞭很多,一笑,就跟台湾电影《窗外》裡的林青霞似的,但五官又比林青霞柔和,婉约瞭好多。
“我从来不夸那种俗话,什么几年不见你又变漂亮瞭之类的,但两年不见,你真比在北京的时候漂亮多啦。”邓东崖说著,就握过瞭陈丽娜的手。
胡素说“她在北京的时候,刚生完孩子才半年啊,晚上要带宝宝,三更半夜给孩子冲奶粉,白天上课,还得督促著你们交作业,尤其你和季怀山,明明自己什么都会,考试次次满分,还老缠著她要辅导作业,故意拉低我们女同学的考试分数,你自己说说,她那时候状态能好吗?”
说实话,一个人在北京带孩子的时候,真是陈丽娜最辛苦的时候。
她看瞭一眼病床前的桌子,见马小芳就在床边坐著呢,哟瞭一声“马大姐,这会儿都八点半瞭,放我们同学说会儿话,成吗?”
马青青还想说啥呢,马小芳挤瞭个眼儿,立刻就站起来瞭“领导,那咱们明天再谈,我们就先回瞭。”
“丽娜,胡素,我有特别多的事情,得给你俩说说。尤其是关于服装厂这个项目的,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们,但是……”
邓东崖因为不想把分厂设在矿区瞭嘛,而陈丽娜和胡素两个呢,厂建起来瞭,机器也订好瞭,这时候他要撤走,对于她们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胃出血,又发烧,有一半原因就是因为,急这个事儿。
本来以为以陈丽娜的脾气,她要指著他的鼻子,说他是七六届党校生的叛徒呢。
没想到她从儿子手裡接过饭盒,就说“什么也别说瞭,先吃饭吧。”
夜遇领导
奶粉和饼干一闻就会吐的邓东崖,还有别的饭呢,矿区国营饭店的厨子们烧的拿手菜,松鼠桂鱼,大蹄膀和烤鸭。
但这种硬菜吧,它也不适合邓东崖此刻的胃口。
毕竟,一个人发烧的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他的要求是,给一碗白粥就行瞭。但你说,谁敢给他这个大领导上白粥?
“闻著好香,这是什么?”邓东崖说。
陈丽娜让二蛋把西红柿和鸡蛋的,汤清面少,一块块面揪的并不薄,匀匀的,指甲盖儿大的面端瞭过来。
邓东崖原本不爱吃面的,尝瞭一口,酸津津的特别开胃。
他本来吧,是斜靠在床上的,这会儿坐起来瞭,因为输液在右手上,拿左手撬著,往嘴裡喂呢。
“蛋蛋,帮帮你邓伯伯,给他喂饭去。”陈丽娜说。
三蛋可以说是整个矿区最会给人喂饭的,坐到瞭马小芳刚才坐的椅子上,拿隻大汤勺儿,一半汤一半面,就喂过去瞭“邓伯伯,我喂你吃吧。”
邓东崖没见过这三兄弟呀,一看这孩子头圆圆的,眼睛笑眯眯的,还有俩小酒窝,长相实在是甜,就问说“你多大瞭呀?”
“十岁啦。”蛋蛋说。
邓东崖给他喂著吃瞭几口,竖起大拇指说“人说生孩子要趁早,我大儿子也就这么大,还跟你儿子生的挺像的,但是吧,别提让他给我喂饭。”他苦笑著摇瞭摇头,话再没有说下去。
吃瞭一碗汤面,本来胃口很不好的邓东崖居然给吃饿瞭,肚子咕噜噜的叫著呢。而且吧,这汤面吃下去,他就出瞭一身的汗,这会儿饿,还想吃。
那不还有炖好的鱼汤嘛,鱼是先拿油煎过的,把肉煎白瞭以后再炖的,肉全化在汤裡瞭,喝瞭一口,辣,裡面估计放瞭满满的薑。
发烧嘛,薑汤除寒最管用。
邓东崖在两个女同学,还有仨孩子的注视下,大口喝著汤,生怕自己喝不完,得浪费瞭同学的满腔好意。
等他喝完,越发对三蛋感兴趣瞭“丽娜,你这儿子读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