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矿区办婚礼,还不流行请客大摆酒席的,顶多就是杀一头羊,最好的朋友们来,做上一桌凉菜,然后烙上几十张馕,再炖一锅羊肉汤,谁来谁吃一碗。
洋葱和胡萝卜,大块羊肉熬成的汤,那属于二蛋的最爱。
但这会和,他赶不及吃呢,因为文明闹洞房,部队上可不讲究欺负新娘子,那不二蛋唱的好嘛,正在新房裡帮大傢唱歌呢。
“安娜,你回去歇著吧,这厨房呀,我守著。”陈丽娜说。
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来瞭就得盛碗汤,再端点儿馕出去,厨房这地方,今夜一直得有一个人守著,但是守在那儿,长时间没人来,也困得很。
安娜也是困的不行瞭,打瞭个哈欠,扶著腰就回自傢去瞭。
陈丽娜怀裡抱著已经睡著的小卫星,让三蛋给自己盛瞭碗羊肉汤来,泡上瞭馕,你一口,我一口,俩母子就蹲在燃著火的大灶旁,吃上瞭。
“妈妈,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穿红衣裳呀。”三蛋说。
陈丽娜回想瞭一下“那会儿还不兴穿红衣裳呢,是现在才开始流行穿红衣裳的。”
三蛋仰头看著陈丽娜,把她扎起来的头发轻轻的解开瞭“等我长大瞭,给你买红裙子穿。”
“你长大瞭我再穿红裙子,就真成老姚婆瞭。”陈丽娜说。
“不会,妈妈从来就没变过。”三蛋的眼睛裡有小星星呢,自打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比妈妈更漂亮的女人瞭。
外面风呼呼的刮著,有人撩帘子进来瞭“给我碗羊肉汤。”
陈丽娜一看“高队长,你们终于来啦?”故友啊,聂工盼星星盼月亮盼瞭好久没盼来的高大勇和于参谋,先一脚后一脚的,就进厨房瞭。
“咱们美丽大方的陈场长怎么变成杨八妹啦?”于连海搓著双手走瞭进来,顿时大吃一惊。
陈丽娜抱著妹妹呢,怕孩子著凉,没敢起身,让蛋蛋给俩人盛汤“你们到隔壁坐著去,羊肉汤一会儿就好。”
于连海已经坐柴火堆上瞭“那需要那么麻烦,围著火吃,岂不更香。”
他俩讲起来,陈丽娜才知道,原本这俩人今天早上就该到的,但是最近不边疆又在跟苏国备战嘛,军人出行查的特别严,在乌鲁耽搁瞭一整天,到傍晚,审查过瞭,确定他俩是来探亲的,才给放行。
几个人对坐在热腾腾的大灶边吃羊肉汤,陈丽娜问瞭一下小包同志最近的情况,听说她都生俩大胖小子呢,也是由衷的为她高兴。
而高大勇呢,本身就有俩大胖小子,这回回来,正好可以跟袁华把证扯瞭,一回宕荡之后再起複,他比原来稳重瞭不少,就是早生华发,两鬓都已经白啦。
“你傢聂卫星都这么大啦?”于连海刨瞭会儿的羊肉,才发现陈丽娜的怀裡,大衣包著个闺女呢。
五百块的国际大牌大衣,现在给陈丽娜在灶火旁,包小闺女瞭。
陈丽娜笑说“可不嘛,已经一岁九个月啦,现在嘴巧的不得瞭,我们全傢加起来,都没她能说。”
于连海拍瞭拍自己的胸膛说“我有一条大黄鱼,她给的,一直在这上衣口袋裡装著呢,等她嫁人的时候,我再送给她。”
“妈,妈,我爸呢。”两肩的寒霜,聂卫民气喘嘘嘘的,就进来瞭。
陈丽娜见刘小红也在后面跟著,这才发现,孩子太多,她把这俩大的给忘瞭。
真是顾头不顾腚“赶紧过来吃羊肉汤啊,人婚礼都快办完瞭,你俩怎么才把个房退瞭,饭吃瞭吗?”
“油耗子们今天晚上打算砸咱们1号基地旁边的那些油井,我们见瞭的,全在一个酒吧裡聚著呢,一人一隻大煤油桶。
而且,藏油的地方我们也发现瞭,就在毛纺一厂后面那片荒地上,挖的全是坑,油桶全藏坑裡呢。”聂卫民说。
三蛋要去找聂工呢,高大勇摆手瞭“今天小于结婚,这事儿就别声张瞭,我们几个去办就行瞭。”他说“蛋蛋,悄悄把你爸爸叫来。”
如果是破坏油井,肯定就要砸坏磕头机,并且剪断磕头机的皮带。
而现在的磕头机基本全是苏国进口货,一机一皮带,皮带没瞭,价值几千块的磕头机就得废掉。
原油涌出来,那些油耗子要是偷油的时候抽烟,动不动还得引燃火灾,一烧就是一大片的油井全都都得完蛋。
聂工刚给冷奇强行灌瞭几杯酒,他从来不喝酒嘛,闻著酒气冲天的。
“爸,我们没见著人,但听酒吧裡的人说,苏向东,就是那个传说中那个控制著所有油耗子的油霸。”聂卫民又说。
“苏向东,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砸坏的磕头机可不在少数,要今天能见真容,那是咱们荣幸。”聂工就问于连海和高大勇“你们来,带枪瞭吗?”
“带著呢。”
“那赶紧走吧,连海,让你弟今晚安心洞个房吧。”聂工说。
这才来的俩人,新郎官儿和新娘子的面都没见呢,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一吃,就又要走瞭。
聂卫民和刘小红俩一个坐在陈丽娜的左边,一个坐在她的右边,扑楞扑楞的刨著吃羊肉汤呢。
不过,聂卫民是向来不就饼子的,没菜吃,拿瞭颗生洋葱在那儿啃呢。
刘小红喜欢吃馕,没盛多少羊肉,汤裡泡的全是馕,一口接一口,泡化瞭的馕其实很好吃的。
“小红,你头上那是抓伤吧,谁把你打的,不是聂卫民吧?”陈丽娜还是觉得这俩孩子气氛不对。
刘小红脸上明显几道印子呢。
刘小红说“没有,从招待所出来,碰上俩贼,打瞭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