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外面路上全是雪印子。
聂卫民的被褥和水壶,还有洗脸盆儿,刷牙缸子,全都绑的整整齐齐的。
要说打包这些东西,还是当初聂国柱教聂卫民的呢。
一溜烟儿的,他就往农场的方向跑著,冰天雪地,傍晚,风茬子呼啦啦的刮著,聂卫民穿的就跟隻大棉球一样,边跑,两行粗粗的热气就从他的鼻子裡往外冒著。
跟瞭有十几裡路吧,对面也跑来个姑娘,也是穿的跟个胖球一样,鼻子裡也粗粗的,往外呼著气儿呢。
“给,我妈炸的麻花,放瞭蜂蜜的,比你妈的好吃。”聂卫民说著,弯腰喘气,指著自己大狍子似的鞋说“蹲我脚上歇会儿吧,一会儿估计就有车瞭。”
刘小红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瞭聂卫民的脚上,就啃起麻花来瞭“你今天走的比我快,你走瞭十八裡路,我才走瞭十二裡。”
“小丫头,我是男人啊,是你这小丫头能比的吗?”
刘小红比聂卫民辛苦啊,出门前要扫院子,还要给俩妹妹洗衣服,把晚饭做好,没来得及吃一口赶忙儿出来的。
当然,何兰儿和陈父并没有要求刘小红做这些,但是呢,现在陈丽丽硬气著呢,拒不肯收陈丽娜给的任何钱,决意跟妹妹决裂,就刘小红那点儿学费,她也是自己交,刘小红在傢,就更加不敢有一刻停顿瞭。
自己的妈妈和小姨置气,她夹在中间难做人,刘小红也是够冤的。
本来在农场就可以搭车,但是吧,聂卫民非得让她和自己彙合,一起搭车,她本来一天累的要死,可也没法拒绝聂卫民。
高中学习本来就紧,而她们一班呢,总共就俩女生,高小冰不输男生,她也不能输,每一个学生,每一天都跟疯子似的。
用柴校长的话,这三年谁思想敢抛锚,那个男生和女生敢走的近一点儿,我管你是谁,两个一起扔出去。
所以,在学校裡,聂卫民和刘小红几乎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也就每个周末,回傢和上学的这么短短一点时间,俩人能一起站会儿,看看对方。
虽然冷吧,她坐聂卫民脚上,都快要睡著啦。
“聂卫民,我给妹妹做的花棉袄她穿上好看吗?”对于聂卫民来说,回傢就是睡大觉,躺热炕上烙著屁股看书。
刘小红可没得休息,就给几个妹妹和陈丽丽做衣裳,也得耗几天的时间。
“好看是好看,但没必要啊,安娜姨给她做好多羊毛的,穿上可暖和瞭,你那棉衣啊,不顶暖的。”聂卫民说。
陈丽丽和陈丽娜依然交恶,也不许刘小红到聂傢走亲戚,那小棉袄,还是刘小红悄悄儿衲的呢,她说“不顶暖吗,那下次我棉花壮多点儿。”
她挺累的,坐聂卫民脚上,闭上眼睛就开始打瞌睡瞭。
不过,就在这时,大卡车来瞭,远远儿的就打著喇叭,那意思是,询问著要不要坐车呢。
车上隻有寥寥几个人,也都是不认识的人,不过,聂卫民和刘小红也假装作不认识,坐的时候隔瞭好远。
等进瞭校园,他们就是,人人知道是表兄妹,也是同班同学,但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的,普通同学啦。
听说于东海于公安找瞭个卫生院的医生做妻子,陈丽娜和安娜异口同声“以后于公安受瞭伤,进医院岂不直接就等于回傢瞭?”
俩人说著,相视大笑。
安娜现在也怀孕啦,估计明年,孩子就该出生瞭。
俩人都受邀,做为夫傢人,得帮于东海这个光棍户儿操持婚礼。
而他的婚宴呢,就摆在武装部,因为他的宿舍在那儿嘛。
过完年才上班,听说这一回呀,于东海傢热闹著呢,因为他哥于连海,高大勇,还有好多曾经在矿区工作过,后来又调走的老同志,全都要回来。
矿区,又要热闹起来瞭。
东海娶亲
“丽娜,重大消息,上海派瞭考察团来,要考察我们乌玛依矿区和红岩这两个地方,因为呀,他们准备在咱们内地,开设上海服装分厂,赶紧,我们现在呀,得集中准备这事儿,争取把这个项目,留在咱们矿区。”
总是慢吞吞的阿书记跟一阵风似的,就冲进瞭陈丽娜的办公室。
脸上那种狂喜和激动,简直就跟换瞭个人似的。
结果,他著急,人陈丽娜不著急呢“领导,为这事儿,我已经努力整整快两年啦,咱们乌玛依的大服装厂,就是为瞭这个而建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能把这个项目给争取下来?”
“放心吧,没问题。”陈丽娜说著,就背起瞭包,喊过安娜,一起下班瞭。
矿区要发展,就离不开外面的助力,邓东崖,正是陈丽娜给自己请来的助力啊。曾经的党校同学,两年前就说要来要来,到现在,终于要来矿区瞭。
不过,邓东崖的考察团还要半个月后才来呢。
这几天陈丽娜最重要的事情,是跟安娜两个给于东海办婚礼。
“二蛋,我让你往墙上贴花,不是让你拿著浆糊四处乱甩,这是新房,你把墙弄髒瞭,你于叔叔和杜阿姨今晚就没法睡觉瞭。”
“三蛋,抱著妹妹出去玩,对,去你冷叔叔傢,不要再给你妹妹喂糖瞭,你们把糖吃完,一会儿坐床的时候,新娘子吃啥?”
新房裡一团乱,陈丽娜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聂工下瞭班,就赶过来帮忙瞭“新郎官儿呢,这屋子裡怎么就一群妇女?”
陈丽娜说“甭提瞭,本来他说今天可以休息的,但是吧,听说炼油厂那边有个女的报案,说看见有人在挖管道,他就又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