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剪羊毛的那直接就跟土匪一样,连踹带抢,打起人来直接上脚就是踹,管你七老还是八十,都能下得去脚。
再往前走,公安局门口,于东海等著她呢。
“小陈同志,我得告诉你,你现在让我做的事情,简直是在侮辱我一个国际共産主义者的节操,你,你怎么能叫我干这种事儿?我得告诉你,我可没帮你拍这玩艺儿,我是让贺敏帮你拍的,他不是特感激你帮他洗清瞭罪名嘛,你看看拍的满不满意吧。”
陈丽娜不听这个,隻问他“拍到瞭吗,我看看,咋样。”
于东海啪一声,一沓子黑白照片递过来瞭,当然,也指著陈丽娜的鼻子说“我桌上写瞭东西那事儿,你没告诉任何人吧。”
“没有,谁都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那种事儿,哪能到处说去?”陈丽娜说。
“可千万不能告诉你傢聂工,否则我就没法再面对他啦。”
陈丽娜心说当初冷奇和聂工一人一个窃听器,小伙子,你的底裤全掉光啦。不过为瞭维护他的形象嘛,还是得说“没有,我向领袖保证,谁也不知道你的事儿。”
接过照片来,黑白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和一个五十多岁,胖到肚子滚圆,向个孕妇似的男人,就算拍成爱情动作片,陈丽娜也懒得看呢。
“那个,小陈同志,听说你们正在建设一个毛纺厂?”人小陈要走瞭,于东海又追上来瞭。
“嗯,怎么啦,有事儿”
“我爸呀,一直是咱们红岩一毛厂的机械维修师,你们要有大型机械方面的安装调试,随时找我。”于东海拍著胸脯说。
“行啊小伙子,你要真行,我们会用你的。但你可别明明啥都不懂,故意为瞭接近我,或者是想搞点儿暖昧就扯个虎皮充大旗,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聂工可恩爱著呢,也特讨厌小年青们没事献殷勤,那叫啥来著,浮夸。”
对于向自己献殷勤的小伙子们,两辈子见多瞭,陈小姐从都是不假辞色的。
她知道孙爱男傢住在哪儿的,上前敲门,直接就问瞭一句“孙爱男在吗?”
孙爱男正在傢洗头发呢,开门就问说“你谁呀?”
陈丽娜敲开瞭门,直接就说“把头发擦干,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孙爱男揩著头发,见瞭陈丽娜,已经不高兴瞭,冷冷说“我跟你这人没啥说的,你赶紧走你的。”
陈丽娜一巴掌,就把照片全甩在桌上瞭“邓大庆可是有老婆的人,而且他老婆也在粮站工作,孙爱男你不要命瞭吧,跟邓大庆一床上睡?”
照片定奸,这事儿将来挺普遍,现在还是个新鲜事儿。
毕竟有那么珍贵的胶卷,谁能想到会有人拿它拍这种恶心的照片呢。
大中午,窗户外头拍的,一上一下,好几张呢,确保俩人的脸都露过相儿。
孙爱男下意识的就准备要撕照片,陈丽娜一幅没所谓的样子“撕吧,赶紧撕,我那存著底片瞭,你撕多少,明天我就能洗多少,我给你贴个满矿区,就跟你当初三更半夜,悄悄贴人大字报一样,孙爱男,咋样?”
“你究竟想干啥?”
“想干啥?就想清算你们这些当初跟那阴沟裡爬出来的鬼似的,三更半夜街贴大字报,然后忽悠著那些小卫兵们整天斗这个斗那个,躲在后面像贼一样操纵时局的坏分子们,怎么瞭,我这清算,你还满意不?”
“你,你想我咋样?”
“写一张大字报,检举自己的罪名,从十几年前开始,贴过多少张大字报,污蔑过多少个人,又害多少无辜的人给人过,全写在上面,然后署上你的大名,半夜给我贴广场上去。”
“你居然叫我贴自己的大字报?”孙爱男要有心髒病,此刻就死瞭。
“你要贴瞭自己的大字报,顶多名声坏透,走路上别人啐你几口,我要贴瞭你的小照片儿,那可不止是人啐,你会成个破鞋,整个矿区人人喊打,你自己选吧。”
说著,陈丽娜就把一张纸给啪桌子上,转身走瞭。
孙爱男看著照片,于桌子前坐瞭半宿,几番想上吊来著,但是,看人上吊容易,自己的脖子,就是伸不到那个绳圈圈裡头去。
次日一早,街上贴满瞭孙爱男自己揭发自己的大字报。
当然,要不是她自己揭发自己,任是很多当初整天在批人的小卫兵们也不知道。
有时候她半夜悄悄贴人一张大字报,隻不过是眼红那个人穿瞭件好点儿的衣服呀,或者是兜兜裡别瞭一支钢笔呀,再或者,仅仅就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头发生的比自己的细软乌黑。
矿区顿时一片沸然,就连几位大领导都给吓瞭一跳。
阴在暗处的蛀虫,偶尔一日曝光在阳光下,其丑陋的形象,确实够吓人的。
但孙爱男却是出奇的从容,每天照例做饭吃饭,上街买菜,毕竟王富生留给她的钱还是够用的嘛,邓大庆给她剪来的羊毛,也挺丰厚的。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活著受冷眼,总比死瞭的好。
要不一句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著呢。
隻要那些丑陋的床照不被贴出去,她就还能继续活下去。
寻仇啦
孙爱男自我揭露自己曾经以一已私怨污蔑,并且污蔑过很多人的事情当然在整个矿区都掀起瞭一场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无论大街上,剔头的,掏耳朵的还是补鞋的摊子前,人人说的都是孙爱男,当然,她无论走到哪儿,身后也会有人不停的吐唾沫子。
但你以为这事儿就算完瞭的话,那可就把陈丽娜想的太简单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