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还不高兴,原先不是给你一管口红,你都能乐上三天?”聂工问说。
本来,他还想说,冷奇那傢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给自己运作运作,好像要调到矿区武装部来当领导瞭。
但看小陈这么不高兴,他就把这消息给压瞭下去。
陈丽娜说“我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孩子们的,没法给他们更好的教育,也没法让他们享受物质上更富足的生活。
但是刚才那个洋鬼子当著面责备我,本身我对你儿子们就挺愧疚的,这下倒好,让他一说,我越发觉得自己不堪瞭。”
“你又不是生瞭他们的,能做到今天这样,我觉得就已经够好瞭,有什么好自责的,不能给他们更好的教育,是我们共同的能力问题。行瞭,我帮你烧火,要不你去趟会儿?”
“咱们矿区最近挺不太平的,原来矿区就有几个女的,寡妇呀,脑子不甚灵光的女的呀,莫名其妙的就不见瞭。我一直怀疑是冯科长傢媳妇儿,那个陆白梨干的,就是苦于咱们都有工作。
而且拐卖妇女这种事情,捉不到实证,治安队也不可能会重判,所以我一直没有行动。但今天听洋鬼子的意思,陆白梨想拐孙多馀,而你儿子们,估计想充英雄,去抓陆白梨,找证据去瞭。”
聂工消化瞭半天,问说“以你的意思,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陈丽娜说“我想悄悄儿跟著,放聂卫民出去,让他自己单独处理这事儿,你看成吗?”
“他虽说差不多也快十二瞭,但也不过个孩子,你觉得他能抓到陆白梨的证据?”聂工反问。
“聂工,咱们给不瞭孩子好的教育和物质生活,那是大环境下的事儿,但同样有一点,穷人的孩子早当傢,二蛋和三蛋不说,卫民处理事情的能力,比一般的大人更加沉著冷静。爱德华太傲慢狂妄瞭,他不是觉得我的教育有问题吗。
我会一直跟著的,但我不出面,我得让他看看,真正放到暴风雨中,中国和美国,究竟那个国傢的孩子,才是真正出色,优秀的孩子。”
这叫现实教他学做人。
聂工给小陈赶开瞭,站在厨房裡看著爱人,站瞭半天,说“你知道吗,王磊写瞭信来,说自己生活过的很不容易,但隻要想起你唱的那首《昨日重现》他就又对生活燃起瞭新的希望,陈小姐,你的感染力真是无敌的,我相信隻要爱德华多住几天,就会抛除他的偏见的。”
“嗯,早晚他得跪在我的脚下叫妈妈。”陈丽娜说。
结果,到瞭吃饭的时候,当中一大盘的四喜丸子,二蛋尝瞭一口,皱眉摇头说“妈妈,太甜瞭。”接著他就刨起饭来“不过我喜欢。”
“姆妈。”爱德华拿勺子先尝瞭尝酱,直接就叫瞭一声。
“姆妈,这是上海弄堂裡,姆妈做给我的味道。”他激动的,不顾礼节,老小孩儿似的,直接就把盘子给端到自己面前瞭。
聂工悄声说“果然,他真的叫妈妈瞭。”
陈丽娜噗嗤一声,隻看爱德华那狮子样的大嘴,心中就念瞭一句小样儿。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上辈子老聂去纽约谈上市,还有个老犹太人因为她的四喜丸子做的好吃,天天念念叨叨,说自己是希腊船王,比老聂富千倍万倍,要跟她结婚送她一个大船队呢。
征服这些老外,不是她的长项?
晚上,俩大的在客厅裡做作业,陈丽娜就坐在旁边算自己的账目。
三蛋的作业少,而且据说是在学校裡就做完瞭,就在外头拨胡萝卜的缨子给老兔子吃。
爱德华没事儿干,又吃的太多,就在基地傢属区转来转去。
不用说,有些人怕他,也有些人好奇,要请他进屋坐坐。
爱德华全都谢绝瞭,毕竟他也明白,自己在这些人的眼中,完全就是一隻大马猴嘛,他们看他,就像看动物似的。
不过,走瞭一圈儿,有人送瞭他两隻鸡蛋,让陈场长煮来给他吃。
还有人送瞭他几隻黑土豆,说让陈场长炖来给他吃。另有个哈萨克族老妈妈,非得送他一隻鸡,爱德华千推万辞的,才算给回绝瞭。
等再回到聂傢,推开门,院子裡静悄悄的,显然,全孩子已经睡下瞭。
真是贫穷啊,一傢隻有两张炕,几个孩子之间完全没有私密性可言。
爱德华看瞭,就忍不住要摇头,像聂卫疆那样的小天才,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的。
爱德华站在窗外,就见聂工俩夫妻在窗子裡面坐著呢。
陈场长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我去信用社问过瞭,金子他们也收,但是一斤才给两百块,我这么一条大黄鱼,他们才给我一百六十块,这也太便宜瞭些吧。”
老式大黄鱼,爱德华上一次见,还是他父亲离开上海的时候,一条条装在箱子裡,黄灿灿的。
他不知道他父亲是怎么得来的那些大黄鱼,但战后多少年,就是那些大黄鱼支撑著他们傢富足而悠闲的贵族生活。
所以,爱德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瞭。
“不行你就私底下找肖琛出出去算瞭,一条大黄鱼他不是愿意给你十块钱,一条也得三百块,出上十根,总够完成你现在想做的事业瞭吧?”聂工就说。
陈丽娜还是在愁“我要有五千块,就可以放开手干瞭,一条大黄鱼才三百,真不够我干事业啊。”
聂工还得进书房工作,拍瞭拍妻子的肩膀说“那就卖二十条,总这,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聂工起身,又进书房瞭,爱德华也就进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