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他,这个叔叔可比聂国柱有趣多啦。”
平坦的,耕瞭一遍又一遍,像天鹅绒一样绵延起伏著的麦田裡,聂工单手叉腰,正在指挥聂国柱修理耕种机。
爱人远远抛瞭个媚眼过来,他轻咳两声,连忙就避开她炽热的小眼神儿啦。
繁忙的春种开始瞭,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把新增的一百公倾麦田给种满,还需要大量的人手来修理随时会坏的耕种机,还得有人给耕种机加油,上油。
整个矿区,武装部的车坏瞭,找聂工。
油井上的磕头机坏瞭,找聂工。
甚至于炼油厂的机组运行出瞭问题,那当然是找聂工,找聂工。
繁忙的,恨不能生出八别隻手来的聂工,最近又遇到瞭一项可怕的难题,那就是,农场裡的耕地机坏瞭,居然也是找聂工。
聂国柱在傢除瞭吃闲饭,就是像监视敌人一样的盯著他。
聂工在工作上倒不怕聂国柱那个二楞子挑刺儿,但是妒火中烧还师出无名,想打也打不起来啊。
这不,大周末的,他想来想去,就把聂国柱给带到农场,帮农场修理大傢伙,反正他不力气多得是,用在这儿不是更好。
美丽的小公主,他的陈小姐,正在调集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打一场,漂亮的春种之战。
和平年代,处处都是战场,而他们一傢人,注定是这场战争中,付出最多,也赢面最大的人瞭。
放苗苗
大清早的,贺兰山要带著高小冰到农场裡去帮忙春种。
她傢有小汽车,当然不需要做炼油厂的大卡车。上瞭车,高小冰就说“真烦,妈呀,好端端儿的,咱们干嘛跑到农场去,那地方我一去就头疼。”
贺兰山亲自开车,就说“小冰啊,你爸现在是十二级的职位,十一级的待遇,但是,你祖父,曾祖父,那可全是为瞭共和国而牺牲的元老级别的人物,上面有意培养,他也愿意努力,将来,他可能要升到五六级,甚至更高的职位上去,他的仕途,如今可是咱们的重中之重。”
“所以呢,听说北京派瞭记者来采访,你就要去农场表现一下,争取拍两张照片能登到报纸上,叫上面看到?”
“这隻是其中的一半,另一半是,我就不能输给陈丽娜。”贺厂长干脆的说。
“行瞭吧妈,人傢陈阿姨摘棉花故意输给你还不行吗,您可真是够好强的。”高小冰无奈的摇头,想瞭想,又说“咦,今天周末,会不会聂卫民也在农场啊,我小姑从外交部给我爸寄来的《银河帝国基地与帝国》,我得给他带著。”
“注意点影响啊,叮嘱聂卫民,可千万不能外传。”
“行瞭妈,我知道啦,你能不要活的总是这么小心吗?”
结果,半路上,车就给人拦住瞭。
嗯,来的是从红岩空降的,革命工作小组的组长龚红星。
“贺厂长,也不知道你们这整个矿区是怎么瞭,一点也不积极,现在,我可就等著你站出来,检举揭发陈丽娜瞭啊。”龚红星开门见山就说。
毕竟,她已经给贺兰山做过很多次思想工作瞭,贺兰山跟高峰一样,虚以尾蛇,消极抵抗,跟武装部部长高大勇一样可恨。
“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小龚同志,看到我后座上的帽子和手套瞭吗,陈场长在农场亲自劳动,我也是,我们为瞭共和国所有人的肚子而奋斗,就不惧任何人的检举揭发。至于你,你说想要批斗陈丽娜,你总得瞭解她的人,她的工作,以及她的思想觉悟吧,你连农场的门都没进过,就四处找人批斗她,这不搞笑吗?”
毕竟一傢子又红又专,贺兰山可不怕龚红星,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妈,你不是整天和陈阿姨比高低,咋到瞭这时候,反而要统一战线?”高小冰就不明白瞭。
“我和丽娜,那是高手过招,惺惺相惜,同一个组织内争高下,对外,当然要同仇敌忾,你将来也要记得这一点,要比拼,明面上来,像龚红星这种作风,下流中带著小傢子气,注定成不瞭大事。”贺兰山极为不屑的说。
农场裡,陈丽娜一见贺兰山,那当在是举双手的欢迎嘛。
“贺厂长,中午我亲自给你抻面,西红柿洋葱胡萝卜的臊子,抻拉条你可得吃两碗。”陈丽娜说。
贺兰山是来找郭记者表现的,亲自上瞭耕种机,就说“行瞭,丽娜,我就问你记者在哪裡,我当初也下放过,在伊犁开过拖拉机,这耕种机当然也不在话下,不过,你得让摄影记者给我多拍两张照片。”
“看到那三亩春田瞭没,我们农场裡的标兵孙多馀和你比拼,无论你们谁赢谁输,我都保证,让你们一起上报纸,这总该行瞭吧?”
“行,记得把我傢小冰照顾好啊,卫民在不在,叫卫民陪她玩玩去。”贺厂长说著,提瞭两袋种麦,叫瞭两个洒种麦的妇女跟著自己,就下田去瞭。
至于孙多馀身后,当然也有跟著洒种麦的妇女。
田野裡一股子磷肥独有的,类似于洗衣粉的味道,陈丽娜挥手送别瞭贺兰山,转身见高小冰还在自己身后站著,就问她“我闺女今天要到包谷田裡去放麦苗子,你要不要去?”
高小冰可没她妈那么冲动,喜欢做女强人,撇瞭撇嘴就说“怕晒黑。”
陈丽娜笑说“我傢卫民也在呢。”
“真的吗,他不是最讨厌干农活的吗,居然会去包谷田裡?”
天啦,陈丽娜已经按捺不住自已的八卦欲瞭。
上辈子聂卫民应该也爱看书吧,毕竟,人傢可是有文化的流氓,据野鸡小报上讲,审他的专案组,有好几个同志最后还叫他洗脑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