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场长,也没人说是您偷瞭东西,对吧?而且,就隻是个孩子喊瞭一声,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贺敏说。
“不。贺书记,做人就要清清白白,隻是孩子喊瞭一声,我今天要不开后备厢,那葡萄就是我偷的。1号基地的小学免费上,这么大的孩子不让他们去上学,整天在农场闲游野晃就是个问题。这时候傢傢户户都该做饭的,不回傢做饭,在这儿集合,不就是为瞭看我的后备箱,我问你们,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孙傢寨的几个社员连忙说“陈场长一心为公,大傢都是看到的,这谁傢的孩子乱喝乱叫的,赶紧给胖揍一顿,欠收拾啊真是。”
也有人说“陈场长别生气,你是最平易近人的场长,有些人天生心术不正,或者见不得大傢过好日子,这种人呀,欠收拾。”
关上后备箱的门,陈丽娜上瞭车,才出农场,后面一辆二八自行车的贺敏就赶来瞭“陈场长,我也回傢,你捎我一段儿吧。”
“你的自行车咋办?”陈丽娜放缓瞭车,问。
贺敏连忙说“我放回农场,放孙傢寨,咱们下午一起来上班,咋样?”
想夺她的权,还想搭她的顺风车?
“贺书记,你要想检查车上是不是有葡萄,我欢迎你检查,你要是想搭顺风车,那我得告诉你,我傢老聂醋性大著呢,我单独开车,他绝不允许我搭别的男人。”
“我不是外人。”
“公狗都不行。”一脚油门,她绝尘而去。
像贺敏这种见缝插针献殷勤,见个女性就要施展自己男性魅力的男人,她两辈子,就没有看上眼过。
“妈妈,今天吃什么呀。”二蛋自打上瞭学,瘦瞭很多,也蔫瞭很多,孩子是给老师骂的,最近啥信心也没有瞭,就妈妈每天做的饭,能让他开心一点。
“咱们先看看咱们的菜园子裡有什么,天还这么热,吃顿浆水面咋样,妈有榨好的酸菜。”
“不要,我想吃肉,大肘子。”
自打吃过一回大肘子,二蛋就对于猪肉念念不忘,可惜呀,矿区隻有羊肉,没有猪肉。
“二蛋,要真想吃大肘子,妈妈想办法给你办,其实呀,猪肉还有很多做法,比如红烧肉,回锅肉,梅菜蒸肉,还有腐乳蒸肉。
尤其是梅菜扣肉,把五花肉切的薄薄的,裹上调料,扣碗裡蒸出来,夹著虚腾腾的饼子,甭提多好吃瞭。过阵子,妈妈想办法给咱们买点儿来,咱们到农场去做,不过,你真想要我做,妈有个要求。”
“妈妈你说。”为瞭能吃到香喷喷的猪肉,二蛋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答应。
陈丽娜屈膝,指著他的鼻子认真的说“上课的时候,隻看老师的嘴巴,隻听她在讲什么,然后等到放学瞭回来,给妈妈讲一遍,坚持到周末,就可以瞭。”
“那今天咱们吃啥?”聂卫民问。
“羊肉吧,妈醃瞭一罐儿羊肉臊子呢,今天咱们就吃菜汤吧,妈给你们做羊肉菜汤。”
聂卫民倒无所谓,二蛋一马当先,就跑小菜园子裡摘菜去瞭。
尺长的豆角,还有圆圆的小南瓜,再加上一把嫩嫩的小白菜,羊肉臊子一炒,一锅菜汤烧出来,配著八五粉蒸成的大馒头,浓浓的调和遮住瞭八五粉的土气,一锅热腾腾的羊肉菜汤,南瓜软糊的跟鸡蛋黄似的,汤香馒头虚腾,二蛋一个人就吃瞭两大碗。
“蛋蛋,你今天咋闷闷的,为啥还不起来呢?”聂卫民见三蛋儿吃完瞭饭往炕上一趴,就跑来逗他瞭。
“疼,哥哥,我头疼。”三蛋儿说。
聂卫民一摸,哎呀,弟弟脑袋上有个斗大的包。
扑拉开瞭头发,聂卫民气的直接抓狂瞭,小嘴一嘟扑扑的给弟弟吹著风,再揉一揉,哎呀,包更红更大瞭。
“谁打你瞭?”
“农场裡的坏孩子,他说他叫李大爷。”三蛋儿记得清楚著呢,那俩坏孩子还想把他往河边哄。
“告诉妈妈,她是场长,帮咱们揍人。”二蛋最直率。
“不行,那样妈妈就不会再带我去农场瞭。”三蛋儿忧心的是这个。
聂卫民也觉得不行“蛋蛋,你还记得那俩孩子的样子吗?”
“记得,见瞭就能认出来。”
“在基地,可没人敢欺负我兄弟。明天上农场,揍他丫的。”
好嘛,第二天正好周六,早上起来聂卫民扛著扫帚就在扫院子,二蛋更勤快,一早起来就在做作业。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瞭啊这是,咱们二蛋居然这么早的就开始写作业瞭?”陈丽娜调侃说。
二蛋的表情,就有上辈子那张照片上的狰狞,一隻小胖手握著铅笔,怒眉瞪眼,仿佛小小的作业本是他的敌人,一支铅笔,他正在孤军奋战。
聂卫民从自来水管子裡提瞭几桶子水,顺著沟渠把菜浇瞭一遍,问说“妈妈,我们今天可以去农场裡捡麦穗吗?”
“麦穗早捡完瞭,麦田也已经耕过瞭,现在都种上赶秋霜的最后一茬大白菜瞭,儿子,农场裡隻有摘棉花的活儿,那个不适合你们干啦。”陈丽娜说。
“但是,我们还可以在菜园子裡捉虫子啊,我记得大倭瓜上菜虫可多瞭,我们去帮妈妈除四害,好不好?”二蛋终于写完瞭作业,给妈妈展示著自己写的,还算整齐的字儿。
“那好吧,可以去,但是不准跟农场的孩子们打架。”
“放心吧,我们是绝对不会跟人打架的。”聂卫民连忙保证。
“二蛋,你还没跟妈说呢,老师昨天下午讲的啥,讲来给妈听听。”要求还没提完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