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裡,大卡车发动机的声音格外的大,不一会儿,就有一辆车停在瞭地窝子门外,并且打起瞭喇叭。
“爸爸,那是我爸爸来瞭,大傢快准备。”
“农场好几辆大卡车瞭,你咋知道这是你爸爸?”聂卫民还是很谨慎的。
“我爸爸给我打喇叭,总是一长一短。”刘小红说。
果然,喇叭先长再短,是两声。
这时候,苟二嫂她们也正好收拾好瞭包裹,见有卡车开过来,七大包八大包的,就来爬车瞭。
“咱们真是准备往沙漠裡逃,去苏国的吧?”苟二嫂说。
刘汉摇下车窗,隻喊瞭一句“上车。”
陈丽娜丢瞭砖,也从地窝子裡跑出来瞭。
她带著孩子们,抢先就坐进瞭驾驶室。
苟二材带著傢属和孩子们,当然就坐到瞭后面。他们还以为,这是要跑苏国的卡车瞭。
这时候苟大材开始哭瞭“哎哟兄弟,你这可不人道啊,哥哥我也有三个孩子呢,你大嫂为瞭给你攒个大白馍,都喝瞭好几天的包谷面渗子瞭,饿的裤带子都比原来短瞭很多,你咋个能把哥哥往苏国带?”
“哥,苏国有饱饭吃,也有女人,去瞭再给你找一个。”
苟大材高高兴兴来看兄弟,那知道兄弟居然要把自己往苏国带,气的直接想跳车,就叫苟二材给死死儿的摁住瞭。
解放大卡呼啸著跑瞭起来,直接往楼兰农场大门撞去,治安队配备的,隻是普通的猎枪,等拉枪栓的时候,大卡车已经在撞门瞭。
陈丽娜上辈子也曾出过车祸,当然知道这种撞击的力度,钢铁和人肉,就好比石头和豆腐,用安全带勒住瞭几个孩子,自己背对著驾驶室伸手护著他们,等待著撞击。
冲大门的那一刻,猛的一下撞击,后面车厢裡全是哭爹喊娘的声音。
刷刷的砂弹扫过来,在卡车皮上咣咣作响,溅著火光。
她突然觉得身后一暖,回过头来,就见自己一直没有注意过的刘小红不知何时趴在她的背上。
“傻丫头,你疯瞭嘛,为什么要解安全带,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刘小红也不说话,咬著牙就隻是傻吃吃的笑。
砂弹刷拉拉的扫著,陈丽娜搡不开这孩子,又怕砂弹要击中她,于是一把就把她从前坐上扯到瞭后排,给搂到瞭一块儿。
大卡车出瞭楼兰农场,跑瞭不多远,就见远处黄烟,灯火,一辆辆的东方红军用大卡车疾驰而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瞭,放下武器投降,我们是矿区武装部队,保证隻要投降,就不伤害任何人。”喇叭裡高声喊著。
陈丽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自己来时穿的白衬衣,绑在一根棍子上伸瞭出去。
“妈妈,为啥要把你的衬衣拿出去摇啊,你不是最喜欢这件衬衣瞭吗?”二蛋问说。
聂卫民兴奋瞭,总喜欢去扭弟弟的脸“小傻子,举白旗投降啊,要不然部队的叔叔们就把咱们当敌人瞭,你电影白看瞭吗?”
军用北京212越野指挥车仿如一辆陆地巡扬舰,就在车队中穿梭著。
高部长和聂博钊并排坐在后面,参谋长坐在副驾坐上,好傢伙,高部长对于刚才的打赌,完全不提瞭呢。
“那个,高部长,你傢属长的漂亮吗?”
“哎呀,老聂同志这个思想够反动的呀,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老蒋才天天在国际上说共和国是共産公妻,是一群土匪,我傢属长的漂不漂亮,关你啥事?”
“高部长傢嫂子确实长的很漂亮,咱们矿区文工团的副团长,聂工,我可以给你做个见证,证明今天是你赢瞭。”于参谋长雪上加霜。
“那聂工,我也得跟你说一声,于参谋长还没结婚,但他女朋友是咱们矿区文工团裡跳《娘子军》的领舞,等一会儿任务执行完瞭,你跟他比一把掰手腕,我给你们做证,到时候让他把女朋友让给你,行不行?”
“来来,要不咱们现在掰?”于参谋长还是个年青小伙子,自认掰手玩不会输给一个工程师,转身就凑过来瞭。
“过瞭过瞭啊,你们总拿傢属开玩笑,这是不尊重妇女的表现,而且,我自己有傢属,也不需要知道你们的傢属有多漂亮,不过,打瞭赌总是要还的嘛,高部长,我看上你那块表瞭。”聂博钊直接就说。
高部长手腕上有一块表,不是普通那种军用手表,崭新蹭亮,银光闪闪。
他一把握住手腕,十分心痛“老聂,你这眼睛够毒的啊,这可是梅花牌,虽然一百八十块,但是个旧表,你就不要再看啦。”
“你算瞭吧你,这是块女式手表,一看就是你给你傢属买的。梅花手表一出厂,用的是原厂齿轮油,内含硫化异丁烯非常高,闻起来会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而你们这种大老粗,喜欢用军用齿轮油给手表润滑,军用齿轮油糙,含琉量低,就没有那么浓烈的味道瞭。
所以你这手表买回来顶多两天,怕不是要等五一国际劳动节,送给傢属的吧,这会儿拿出来显摆著,自己就先戴上瞭。”
一席话说的高部长心服口服,摘瞭腕表给聂博钊看“神瞭啊老聂,这表真是我前阵子托人在北京国营大商店买来的,今天准备过一天瘾,明天送给傢属的,你这狗鼻子啊,这是早就盯著我的手表瞭吧?”
“高部长,那我就却之不恭啦,它属于我瞭。”
“哎,这老聂,我就不信你能厚著脸皮,把我要送给我傢属的东西拿走。”
但是,厚脸皮的聂博钊真就把手表挎自己手上瞭,戴上试瞭试,他说“很好,我很喜欢,不过,我不会白拿你的表,你们现在用的机油性能很差吧,所以到瞭零下三十度以下,这些轻型越野车总是趴火,改天把机油送到我的实验室来,我给你们调调比率,车就不趴火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