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一脚油门,车快的直接要飞起来“老聂同志,我现在可不仅仅是你的傢属,我还管著农场裡上千口人的生存,以及你们一个矿区,三个基地上万人的口粮,我有军令状在身,三年之内要实现矿区的自给自足,你居然叫我回归傢庭?”
“我不否认你很厉害,但你这样开车,就是在玩命。你有军令状,你有理想,但路在脚下,而你再多踩一脚油,就得飞上天去。”
聂博钊在基地下瞭汽车,一路是在往农场的方向步行。
一望无垠的戈壁荒漠上,一条大公路,就这一辆小汽车,不是开的太快,而是飞的太低,给她插两隻翅膀,她真能直接飞上天。
“顶多不过一百二,高速公路上这是标准车速。而将来的高速公路,无论路况还是车况,都比这路要差得多,我在高速上,就开一百二。”陈丽娜还想狡辩。
“不可能,我以风速,两山之间的距离,和那棵白杨树做参照,以及你移动的距离来计算,你的车速在145码,陈丽娜,我去北京开表彰大会的时候还坐过奔驰,纯德国进口,247作战部队进过后藏,到过阿裡的部队司机来开,也没你开的快。”
补瞭一句,他说“那还是因为那辆奔驰车长期跑的太慢,齿轮之间的机油全部凝结,车一直在出问题的情况下,为瞭提高车的性能,才会超速狂奔。我隻能告诉你,就算奔驰轿车的最高安全时速,也隻有达到180。而你这是国産红旗,在造车领域,我们和资本主义国傢之间,目前不有著不可愈越的壁垒。”
真准,陈丽娜心说,工科生欺负不得,她要再狡辩,聂博钊应该能直接给她列算式,她刚才确实跑瞭有145码。
他真是气坏瞭,两隻眼睛红的跟在沙漠裡饿瞭三个月没见过东西的狼一样,气悻悻的“你要再不踩刹车,我就要收回这辆车的驶用权,我得宣佈,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拥有使用它的特权。”
原本,这车就是基地给聂博钊配的,他为瞭方便孩子老婆,才宁可坐大解放一天到处蹦哒,也要把车给留在傢裡。
“你要拿走,我就跟你离婚。”
“我要不拿走,我怕你明天就要,就要……”
陈丽娜突然就明白过来瞭,他前妻就是翻车,栽在沙窝子裡才死的,那是他的心魔,就算上辈子,隻要发现她开快车,他就要收瞭她的钥匙,让她干著急。
到沙漠裡玩拉力赛,他能从早到晚,一直盯著她,一眼不眨的看著,直到比赛结束。
“行瞭,我错瞭还不行吗,你看,现在就60码,安全无比,就像小蜗牛在缓慢的爬。你看到白杨河畔那些人瞭吗,那是咱们正在测量土地,准备开挖坎儿井的社员和知青们啊,我们的农场现在一片欣欣向荣。”
撒娇似乎不管用瞭。男人很生气,很愤怒,一言不发。
“我是你的小公主啊,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快别生气瞭。”陈丽娜又说。
眼看到基地瞭,这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陈丽娜也有脾气啊,但现在可不敢发,仨孩子就跟那监狱裡的犯人似的,在大铁门前等著呢,一见她的车,立刻挥著拳头就跳瞭起来。
聂博钊下车,抱起三蛋儿来,孩子给这陌生人吓哭瞭,揉著眼睛就开始叫“哈叔叔臭臭,我不要哈叔叔抱。”
二蛋倒是眼尖,在后面蹦蹦跳跳的“爸,爸,这是雪莲吗,闻著好香啊,我可以吃它吗?”
野鸭蛋
真是雪莲,白色的雪莲花,花瓣又舒展又鲜嫩,没有一丁点儿的蔫巴和皱褶。
青黄不接的三月瞭,戈壁滩上还没有一丁点儿的绿气,雪基本上褪净瞭,就隻有一望无际的荒漠,这么一束漂亮的雪莲花,真的是给人看见就觉得新鲜,欢喜。
看到它,就可以遥想上千年前,那些游牧猎人们在窝瞭一个冬季之后,在雪山上看到它时的狂喜瞭。
傢裡正好有隻王红兵在戈壁滩上捉的大野鸡,因为孩子们喜欢拨毛来作毽子,尾巴都揪光变土鸡瞭,还没吃呢。
陈丽娜已经攒瞭好久,就是准备等男人回来再吃,好嘛,她想拿雪莲炖大野鸡。
但男人在生气,她就不好去要。
他把雪莲放在隻空瓶子裡,就给放到书房去瞭。
也不知道浇点水,蔫瞭怎么办啊,陈丽娜心说。
进门先刮胡子,聂博钊的刀片儿在戈壁滩上全用完瞭,买不到新的,就隻能磨自己的旧刀片儿。
“卫民,卫民。”他在外头喊。
没人应声儿,于是聂博钊又喊“小聂同志,小聂同志。”
蹬蹬蹬的,小傢伙从门外就窜进来瞭,屁股后面还跟瞭好几个,钱狗蛋儿,秦康康,小金宝,几大个就全涌进聂傢院子裡来瞭。
“最近你听你妈的话吗?”聂博钊问。
“听呀,咋不听,最近柴都是我劈。”说著,聂卫民得意的扬瞭扬自己的小手儿,后妈来瞭半年多,这孩子开朗瞭许多。
“那二蛋瞭,他身上咋还是那么髒?”
“他是金鱼,隻有三秒钟的记忆,我三秒钟前嘱咐过他,叫他不要抓土,但就在这三秒钟之类,我没提醒他,他又忘瞭。”聂卫民说。
“他是你弟,怎么能是金鱼?”
“我妈说的,他就是条金鱼。”聂卫民一点也不让,理直气壮。
“那三蛋儿呢,他的口水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有我给的小手帕,为啥不总给他擦擦?”快三岁的小三蛋儿,总是止不住的流口水,聂卫民赶忙拿出帕子来胡乱揩瞭两把,说“哎呀赶紧走,我还要带兵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