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风忽地一愣。
不知过瞭多久,他眼中情欲终于慢慢克制下来,恢複理智。
“我……”贺风眸中晦暗不明,“为何忽然要问这个?”
凌岚察觉到不对,神思瞬间清明起来。
贺风小心翼翼地拉上瞭凌岚左肩的衣服,将她拦腰抱在瞭洞壁旁。
凌岚眸光微颤,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安,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对。她小心翼翼道:“你……怎麽瞭?”
“你身体有伤,而且毒性催得我们都有些燥鬱瞭。是我的错,不该胡来的。”贺风替她盖好披风,起身道,“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们便可以离开瞭。”
贺风他……
凌岚望著他的背影,亲眼看他消失在瞭长洞黑深处。
霖霖夜雨中,一个黑衣身影溺于黑雨,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冰冷的雨水打在滚烫的皮肤上,体内由毒性催起的燥热被冷雨粗暴地强行压制,一冷一热,交替混杂。
半夜,凌岚做瞭一个梦。
那是溯洄中她闭关的第三年末,石门开而不得,她被迫没有中断地留在暗室中,继续苦练剑诀。
她没能如期赴贺风的三年之约。
奇怪的是,明明是她的梦,可是梦中的一切仿佛和她并没有什麽关系。
迷离惝恍的底色下,是一场遮蔽世间万象的盛大雨幕。
潇潇雾雨中,晨昏交叠,花开花落未曾歇,一切都在随时间不断变换。
隻是雾雨深处,有一个白衣背影却始终站立在一课冲天高木下,岿然不动。他瀑发松散地微微半束,有时遮一把墨绘荼靡的油纸伞,有时似乎心绪不宁,就空手立于雨中,隻是每次目光都凝望向一个方向,不知在看些什麽。
或者说,不知在等待著什麽。
渐渐地,四周不再是迷离雨幕之象。春草夏蝉,秋霜冬雪,四季轮回如走马灯景般接连浮现。
而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那袭背影。
隻是白衣终究变成瞭黑衣,松散半束的发还是彻底散瞭下来。
明明是梦境,可凌岚分明能感受到那人浸透于空濛虚景中的无限哀伤和决然凄清。
梦转乍回,洞中最后的一丝微弱火光在那一刻倏然寂灭。
凌岚逐渐清明。
依照后来她对那段往事的瞭解,当时贺风应该正是被高翊从清行之巅救走之后的那一段时间。
彼时仙门与他矛盾尖锐,整日盯著流雪川的一举一动守株待兔,他想毫无打斗地出入一趟并不容易。
而且,那时的贺风死生师友、叛逃出走,在他最满腔仇痛的时候,凌岚却爽约避见,未有丝毫解释。那个时候的贺风,心裡真的不会对她生出失望和怨愤吗?
联想到梦中那个固执的背影,凌岚心不觉微微抽痛。
“那个时候,贺竹之会来找我吗?”凌岚呢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