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对话重新震荡在点湘的脑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点湘:“不出一个月,褚玉列一定会来向我致歉的。毕竟他那种人,就算被你害惨瞭,也还会觉得我是无辜的。”
药长老:“那接下来呢?”
“诱他上鈎,与我联姻。接下来,便是涵虚宗出事覆灭,而凶手,是云霄掌门之人。到时外派对其不满,我们药门一脉作为姻亲揭旗複仇,合情合理,凭我们多年的蓄力一举夺下清行。”
药长老抚掌:“天衣无缝。”
“怪就怪此次剑选入门的上层宗门弟子中,隻有褚玉列既是宗门之后,其背后却又是最弱小最容易拿捏的宗门一派,如此,便隻能选他瞭,怪不得我。”
“可是,现在唯一不稳定的一环,就是褚玉列是否会和你联姻。”
“急什麽,循序渐进。入门剑试开始,我就刻意与他接近,从最初的并肩作战一路闯关,到后来的日常玩闹恣意交游,再到此次他身陷囹圄,而我,在他最绝望之时的绝境相救,收服一个人的人心,也不过如此。我有自信,让一个落魄男子拜倒于我的石榴裙之下,即使他已心有所属。”
药长老大悦:“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雄才大略,权谋人心,不输男子。”
点湘玩味道:“多谢父亲夸赞。隻是父亲不要忘瞭,我所谋划皆是为你,为我。将来继承清行的也隻会是被称为第一仙门女掌门的人,而非,我那个愚蠢天真的弟弟!”
药长老干笑两声。
最后一声在点湘脑海中彻底绝灭。她嗤笑道:“三日,三日!竟是我低估瞭你的情谊和行动,才招致满盘皆输。”
褚玉列并不想听她疯言之语,冷厉质问:“半月前,你去过北冥山?”
“你知道的还挺快,没错,我去过。”点湘先发制人道,“想知道我去那裡干瞭什麽?好啊,把我放瞭,我就告诉你。”
褚玉列剑锋在对方脖颈上划出一道刺目血痕。
“哈哈哈!”点湘痴狂大笑,“我就知道,那个人死后,你就永远不会放过我瞭。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褚玉列蹙眉:“什麽?”
“假如当初你在药门大殿前跪求的那个雨夜,是我先站出为你撑瞭一把伞,你先喜欢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褚玉列忽滞,轻喃:“先站出?”
点湘低嗤道:“当时,我亦在人群之列,本来就差一步的,被那位白衣女子抢瞭先。”
褚玉列长剑垂落,半晌,他沉沉道:“不会。”
点湘瞬间从回忆中惊醒,灵动活泼的面容终于显露出她原本的高傲阴厉。她抚掌道:“好!好!褚玉列,那我就告诉你。在我化为灵动乖巧的天真少女陪在她身边的那些天,我跟她完完整整地讲瞭我和你的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讲瞭我们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包括……你如何求我修好,如何向我求亲!”
一剑贯心,红衣散地。
那一夜,褚玉列踏著滚滚燃烧的火和血,从黑暗的一端走到瞭黑暗的另一端。
然则,也因心软放过瞭一人。
那是一个奋战重伤强撑在墙角的一个少年,是药长老的儿子,点湘的弟弟,也是……凌云的徒弟。
石珏忧虑相劝:“公子,斩草除根,否则将来必成大患!”
褚玉列不为所动,对那少年道:“你走吧。”
那少年抹去瞭唇角的血,眸中狠厉,提剑走到门口,忽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可别忘瞭,我的师父,是修仙界大名鼎鼎的剑师女公子,世间是非对错,我自有我自己的衡量。褚玉列,你等著,在慢慢强大起来的同时,我一定会比你更先找到我师父!”
那少年的天真之言竟把褚玉列说的微微一震。
暗夜吞噬黎明,鲜血染尽流云。
那件事后,褚玉列被及时得知消息赶来的清行其他峰的人联合镇压,打入瞭清行派的囚牢。
他并未为自己准备任何的后路,隻是在囚牢中尽情的沉沦,疯魔,怨悔。
明明隻差一步!隻一步,他便可以继承药门一脉的灵药雪莲。
他听说这雪莲独一无二,唯一一株给瞭凌霜宫的少宫主修灵延命,实则药门一脉亦有一株。
不管是否真实,他总是要一试的。
他本已安排好瞭所有后事,隻待一得到灵药雪莲,便和凌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江湖浪迹。什麽权势地位、光宗之志,他都可以放弃。
却未曾想,一切还是晚瞭一步。凌云走瞭,连北冥山上唯一证明这个人曾来过世间的木屋都付之一炬。
凌云走的时候,恨过他吗?
这样的沉沦,直到某日两个人的来临,才将褚玉列彻底唤醒。
是宵光和银泠。
三人瞒著远在天边的贺风,上演著挣扎与救赎的戏码。
褚玉列明白,这件事自是不能让贺风知道,毕竟,那人曾经说过,他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进入修仙界第一仙门清行派,济世救人,扬名立万。
所以,贺风不能陷入他和清行矛盾的漩涡之中。
最后,是宵光和他父亲不知做瞭什麽交易,段宏亲自出面,利用流波宗整个宗门之势和云霄掌门镇压派内其他势力的私心,两股势力诡谲博弈下,最终将褚玉列释出。
自此,褚玉列的心中开出瞭一朵诡豔芬芳的权势之花。
他将错就错,利用清行派中各脉认为他背后站的是流波宗势力的误解,拉拢各股势力,卷土重来。
他要傲然站上顶峰,他要重新寻找凌云。
找到瞭,告诉对方,是他错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