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转角前不远处,岁华园的牌匾庄严高挂,带著浓浓的岁侵月蚀之痕,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凌岚打瞭个寒噤,心中冷然想道:“原来,时光无声处,我竟已渐渐模糊瞭通往岁华园的路。”
“算来,已有十馀年之久瞭吧!”她喃喃出声。
倥偬十年,倏忽而过。
“大概吧。”
凌岚一惊。
突然,她又反应过来什麽:“藏身此处?”
贺风眸中意味不明:“此处多年废置,久无人住,鲜有人迹,自不会有人想到这裡。”
凌岚:“反而推之亦可,最危险亦即最安全。”
“正是此意。”
沉重朱门伴随著簌簌而起的陈年旧尘,裹挟熟悉的气息轰然大开。
四方门框中央,一树明花随著缓缓而开的门,盛然怒放,傲雪斗霜。
隻一瞬,有如枯木逢春。
盛大,热烈。
势压满庭经年霜雪。
梨树冬日不开花,今日一反常规,隻有一个可能,就是它嗅到瞭曾经以灵力灌养它的人。
贺风:“以灵力灌之草木,树经年而生灵,久别故息忽而又嗅,故枯木逢春。”
蓦然间,凌岚的鼻子一酸。
溯洄中,少年凌岚曾惜花明明正当妙丽怒放之姿,却总被晚春不由分说夺走瞭所有的明华,坠而入泥,雪白染尘,忽而心裡总觉得不大舒服。
每年春集过后,当晚她总要披衣而出,偷偷地给院中的梨树浇灌灵力,延长花期。因此它每年都会开到初秋才败。
结果不幸的是,每次她都被贺风碰到,然后被对方一脸新鲜的观览。
“花终究是会落泥染尘的,你不会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清楚吧?”月夜清辉下,贺风新鲜地看向她。
“我知道啊。”凌岚不屑一笑,“但不妨碍我挣扎改变一下。”
贺风忽然开心地笑起来。
凌岚一愣,不明所以,心道:“有病。”
笑语中,那年的明花渐渐与眼前花重叠。
一切都不複如初,这一世,没有人再记得她。
唯有此树,证明她存在过。
这时二人早已走至院中,身旁人忽道:“所以,枯木逢春,这是为何?”
凌岚一顿,深深看向身旁语带玄机之人。
此刻,她心内暗涛翻涌拍岸,掩藏心底多年的压抑和思念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她嘴唇翕动,却终是没有说出什麽。反而是汹涌的情感骤然泅红瞭她的眼眶。
她明白,他们的过去,从来不曾有过她的身影。
那一瞬间,贺风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却生生停在瞭凌岚眼前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