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弗拉基米尔洛夫娜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帽子,让这顶略显老旧有些软趴趴的帽子尽量挺一挺。然后又摸了摸胸口的束胸带试了试松紧,讲实话她有些担心,毕竟这件束胸带已经用了太多年了,上面的带扣都磨花了,看上去十分破旧。
对于公爵家的小姐而言,穿这么一件衣服去拜访一位大公爵是很失礼的。
只不过维多利亚弗拉基米尔洛夫娜已经没有钱购置新衣服了,实际上身上这件还是她十五岁生日时添置的。哪怕她很爱惜穿得也很仔细也竭尽全力地进行保养,但确实是既过时又有些小了。
只不过家里的经济状况实在是太拮据了,别说添置新衣服,就是吃饭都有点成问题。如果她不能尽快找到一份合乎体面和身份的工作,恐怕很快就会被房东扫地出门只能露宿街头了!
对此维多利亚是既头疼又无奈,家里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除了前几代祖先大手大脚挥霍无度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家族里已经有两三代没有进入国家核心机关掌权了。
所以哪怕有公爵头衔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也是被边缘化的厉害,只能想方设法地从最基层做起,他当过兵参过战,只不过能力实在有限,没多久就负伤落下了残疾,只能闷闷不乐地返回老家蜗居。
从那时起他就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过醉生梦死的糊涂日子,如果不是贤惠的母亲努力操持,这个家早就完蛋了。
只不过随着母亲积劳成疾去世,那勉强维持的平衡终于被打破,如今维多利亚不得不抛开贵族小姐的矜持出门工作了。
按照她的想法,是想找一份贵族家庭教师的工作,她希望能教导那些贵族小少爷,因为和那些十五六岁一脑子花花肠子的贵族花花公子们相比,小一点的孩子还是更加安全些。
当然对她来说最好是能教授贵族小姐,因为那更加安全也更加合乎体面。只不过她老子破落得厉害,并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所以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教一教贵族小少爷们了。
只不过让维多利亚没想到的是,她没能等来贵族小少爷,反而等来了一位大公爵。如果不是母亲好闺蜜的儿子赫赫有名的斯佩兰斯基伯爵做担保,哪怕她再拮据也不会答应去试试的。
“丰坦娜小姐,那位安德烈大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相处吗?”
维多利亚坐在马车里略显紧张地捏着裙角,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后悔自己太轻率地答应这个差事,一会儿又担心自己可能拿不到这个差使。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房租吃喝都成问题,她实在不敢想象流落街头会是什么体验,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恐怕只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她无法忍受自己家族以及自己母亲的名誉蒙受羞辱!
丰坦娜怜悯地看着维多利亚,看着现在的她,总是能想起当年的自己——为了生存不得不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这种感觉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糟糕。
只不过维多利亚比她要幸运,她有一个好母亲,能够结识阿列克谢的好人,而不用像自己一样被迫出卖身体。
她温柔地一笑道:“放心吧,维多利亚小姐,安德烈大公是个很随和的人,并不难打交道。”
只不过她的安慰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因为维多利亚始终对大贵族子弟拥有强烈地不信任感,总觉得这帮人要么是玩弄女性的纨绔子弟要么就是混不吝的大混球。
至少当年她母亲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勉强地笑了笑道:“哦,谢谢您丰坦娜小姐,您叫我维塔就好了……不过我听说大公阁下还没有结婚?”
如果是别的女人问这个问题丰坦娜可能就要怀疑其居心了,但问问题的是维多利亚,而且你看她一脸戒备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打算攀高枝或者钓金龟婿,显然她更多的是担心。
丰坦娜继续安慰道:“那倒确实没有,听说大公阁下之前生活也比较困顿,您知道的他的身世比较特殊,所以有些事情就耽搁了……不过他并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更不是花花公子,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维多利亚怯生生地说道:“那就好,可大公阁下为什么突然需要舞伴呢?难道他以前没有学过吗?”
是的,当阿列克谢告诉她有这么一份工作的时候维多利亚心里头满满都是疑惑,因为跳舞这种技能不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学成了的吗?
贵族子弟一到十二三岁就要进入社交圈,自然就要学习相关的技能。那位大公都二十多岁了,不太可能这时候才想着去学跳舞去融入社交圈吧?
讲实话丰坦娜也觉得这很可笑,在布加勒斯特的时候她就见识过某人蹩脚的舞技,讲实话连她这个平民子女都不如。
后来她才知道某人经历比较特殊没有接受过完整的贵族教育,所以才这么奇葩。
她耐心地解释道:“大公阁下对舞会之类的场合没有多少兴趣,只不过返回圣彼得堡又不得不参加这样的场合,总不能丢了体面,所以这才需要专门练习一下。”
维多利亚哦了一声,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她不禁想到:原来大贵族有时候也不得不装样子做场面,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家这样的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是的,有时候她很不理解自己父母的怪癖,明明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了,但偏偏对于一些排场却死活要撑到底,比如家里那辆豪华马车以及拉车的骏马,这些牲口的伙食费都比他们一家子还要高。
还有那些七七八八花里胡哨的开支,哪怕是再艰难母亲在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她总是说:“我们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能因为省钱而丢掉了家族的荣誉!”
维多利亚觉得那位大公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困惑,否则没必要专门找一个舞伴练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