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聂朝栖问起他去做什么,姜偃只神秘笑笑并不作答。
&esp;&esp;两人相携走过了百十个村镇,日子一天天过去,姜偃每过一处,都会拿着宣纸请人在上面写写画画。
&esp;&esp;聂朝栖只要有小姜公子在身边,其余事情都可以不在乎,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姜偃不想说,他也没有多过问。
&esp;&esp;就这样,快到重阳节的时候,姜偃特意把格外黏他的聂朝栖支出去了一天,在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布置了一番。
&esp;&esp;待聂朝栖按照他的使唤,带了他想要的酒菜回来,家里已是一片喜庆大红。
&esp;&esp;他推门,就见院中树下站着一朗朗青年,大红衣裳迎风扬起,青丝如瀑,格外惹眼,烙进他眼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esp;&esp;红衣青年仰着头,看着挂满了红绸的大杨树,轮廓分明的秀丽脸庞上,眉眼弯弯带笑,很是好看。
&esp;&esp;听到动静,他讶然回头,一阵风吹过,树叶落了一脑袋,等他放下挡风的袖摆,身前多了一个人。
&esp;&esp;聂朝栖站在他面前,不声不响的看着他。
&esp;&esp;姜偃难得紧张得喉咙发紧,但有些话还是要说。
&esp;&esp;他手忙脚乱从身上翻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不好意思地递出去:“这是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esp;&esp;不大的玉佩,系着条红剑穗。剑穗是姜偃编的,他外表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妥妥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剑修,但那都是为了不砸太玄宗招牌立的人设,实际上身为太玄宗大师兄,私底下他还挺精通针线活的。
&esp;&esp;也是没办法,宗门那些小萝卜头交到他手上时,修为还不够自己修补衣裳,年纪又小,除了家里特别有钱的,十二家出身的弟子,还有些普通弟子,修行之中,衣裳破了烂了那是常有的事,他们又不敢为这点小事找师尊,找长老,只好来找年纪相仿些,为人又比看着老成稳重,很是可靠,让人信得过的姜偃。
&esp;&esp;姜偃对着一群可怜巴巴拿着衣裳,跑过来怯生生看着他的小豆丁,能怎么办?
&esp;&esp;他也不敢拿这点小事去找师尊和长老,想着缝缝补补也不会多难,废不了什么功夫,就干脆自己纫了线给他们补衣裳。
&esp;&esp;愣是靠着这个,把自己的缝纫刺技能绣练到了满级,打个穗子自然不在话下。
&esp;&esp;兜里没钱,又赶上要嘉奖师弟师妹功课做得好的时候,他就会打个剑穗给他们,年纪小,好糊弄,送个新剑穗也开心。
&esp;&esp;难在打什么样式的,他常打的那种是太玄宗专用的纹样,送给聂大魔头就不太合适了,想来想去,只想到曾在王城丰庆节见过的那种稻穗样的穗子,寓意倒是也不错。
&esp;&esp;聂朝栖接过玉佩,指腹摸到了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
&esp;&esp;这玉佩做得委实精巧,不似寻常之物。
&esp;&esp;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在里面注入灵气,玉佩上方就亮起一卷书简,上面写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姜偃之前在各处百姓那收集来的福字。
&esp;&esp;最上方则是他亲手题上的一句话。
&esp;&esp;“天保定尔,受天百禄,降尔长乐,遐寿安康”
&esp;&esp;聂朝栖缓缓念出那句话。
&esp;&esp;身上倏然一轻,他能感觉到玉佩上源源不断传出的暖意,正消解着他身上纠缠的怨气。
&esp;&esp;“这是,赠我的吗?”他轻声问。
&esp;&esp;他也配受这般沉甸甸的情谊吗?他受得起吗?
&esp;&esp;希望上天护佑他,希望他长乐安康
&esp;&esp;这样的人他没见过。
&esp;&esp;希望他快去死的,倒是一堆。他父母兄长都是如此,别人更是。
&esp;&esp;“嗯。”姜偃撇开眼,不忍直视自己的字迹。
&esp;&esp;外界鲜有人知道他字丑,但凡有人能替他写,他自己也不写了。
&esp;&esp;穿过来之后他练过字,只是练到最后宗门已经没人对他的字有指望,只能让他在外面没事别写,省得砸修士招牌。
&esp;&esp;平时写写判官诀,他自己看看也就罢了,现在还要给聂朝栖看,唉
&esp;&esp;发现聂朝栖还在盯着那短短一句话,姜偃耳根越来越烫,硬着头皮转移话题:“我跟他们说,往后日子都会好的,他们头顶有乐安仙人庇护着,我想着,如果你有朝一日得以飞升成仙,就以乐安为名,到时候,这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可以算是你的功德。”
&esp;&esp;也算是了却过去的因果。
&esp;&esp;加上聂朝栖本名被聂家剥夺了,薛雾酒这名字又人人喊打,谁提起都要唾两句,姜偃就想着给他起个寓意更好些的名号。
&esp;&esp;“总之,是好东西,修仙界没有飞升之人,你就当作是个祝福收着就是了。”
&esp;&esp;聂朝栖垂着眼,看不清眼里神色,只知道他握着玉佩的手,紧得发颤。
&esp;&esp;片刻,他小心翼翼,神色珍重地将玉佩收进怀里,抬眼,温柔得要滴出水来:“谢谢你,姜姜。你的心意,我知晓了。”
&esp;&esp;“不过这身衣服是?”
&esp;&esp;“咳咳,”姜偃说,“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结契的事。”
&esp;&esp;姜偃软下嗓子,去拉聂朝栖的袖子,“没有天道认可也没关系,凡间成婚,不也没有在天道之下立誓吗?”
&esp;&esp;在聂朝栖灼灼的目光下,姜偃红着一张烧着的老脸,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虽然心里有些羞涩,但还是尽所能目视着对方的眼睛:“眼下潦草了些,但若你愿意”
&esp;&esp;不待话说完,聂朝栖捧起了他的脸,鼻尖凑了上来:“愿意。”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