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发表之前他也不是没犹豫过,但那篇论文价值太高了,他舍不得就那么埋没在电脑里,恰好那段时间沈栖出了事,和他说以后想用l这个代号来发论文。
林封当时以为沈栖喜欢他,起l这个代号也是因为他姓林的缘故,l也就是他,既然要用l要用他的名字,那他发了和沈栖发了有什么不同?
“我没去领奖,也没公开自己身份,你还觉得不够吗?”
沈栖被他的反问弄愣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气笑了,语气瞬间变得毒辣尖锐。
“林封,你跟你爷爷一样不要脸,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是吗?你真以为我是在乎那篇论文,我写得出一篇就能写得出第二篇,我要的是l的名字,你没资格用它。”
他头一回骂人,忽然觉得很爽。
怪不得梁喑总要骂人。
林封一时怔住,继而恼羞成怒道:“不然呢?你不在乎为什么要这个节骨眼找我?是,我承认了,可这也是因为要申请交换,你有徐令知的推荐信,有梁喑,什么都有,我呢?我只能靠自己来拼。”
沈栖抬高下颌,满眼的清高倨傲。
“我会把那篇论文发出来,我帮你指导过的记录也会一并发出来,我没占过你便宜也没让你为我代过一笔。我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污蔑的软柿子,以前不计较是我信任你,即便闹僵了也想好聚好散,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不能为了你受委屈,你不值得我牺牲。还有,l的名字,还给我。”
有那么一瞬间,林封觉得沈栖变了,强势、骄傲,像……
像梁喑。
……
沈栖从实验室后面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梁喑。
他穿着惯常穿的那件黑色大衣,里头搭着规整的手工西装,宽肩长腿优雅迷人。
沈栖静静地和他对视,从看到论坛那些流言再到和林封打了一架,愤怒、生气,不平,可看到梁喑的这一瞬间,他却只剩了委屈。
梁喑站在原地没动,朝他伸出手。
沈栖眼睛微红,快步跑过去直接把头埋在他怀里。
梁喑身体僵了一下,先是看了眼四周环境,然后才无奈提醒他,“这么抱我,不怕别人看见么?”
“我……”沈栖在他怀里蹭了蹭,话到舌尖时心脏也随之鼓动。
他在心里想了好半天,磕磕绊绊地说:“梁先生,我们……公开好不好?”
择木而栖(二)
“嗯?”梁喑怀疑自己没听清,揉着人后脖颈把他从怀里带出来一点,“说什么?”
沈栖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以往不想公开是不想离婚后有麻烦,也不想花时间和别人解释这种私事,更不想在梁喑强大的影响下生活,但现在流言波及到了他的名声,自己就不能任由别人骂他,他也不要受这种气。
“您……您不愿意吗?”沈栖忽然有些忐忑,抓着他大衣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尽管他知道梁喑喜欢他,很疼他,可说出这句话还是不免紧张。
就像一场比赛,即便再胜券在握,也还是会在公布结果的一瞬间提心吊胆。
梁喑还是不说话,就那么低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眸沉得几乎要把他溺进去。
四周安静得只有风声,沈栖的勇气一点点沉下去,抓着他大衣的手指几乎绷出白痕,疼痛从骨节里渗透出来。
“要是、要是你觉得现在时机不好那……”沈栖咽了咽唾沫,刚一开口就被人用力按进了怀里。
那双大手握着他的腰背寸寸收紧,几乎要把他揉碎了,也掐断了他剩下的半句话。
梁喑声音很沉,隔着胸腔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想清楚了?公开了就不能反悔,我能封锁住婚礼,但没有神到可以公开之后再隐瞒回去。沈栖,不要为难我,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一次。”
沈栖埋头在他颈窝里,轻声说:“我是你正经娶回家的先生,才不是小三。”
梁喑活了二十七岁,从没对谁动过心。
上学时看同学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只觉得幼稚可笑,却不知道他也会因为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变得沉不住气,双手无法自控的狠狠揉着他的脊背,手背上青筋凸起。
“疼……”
梁喑感觉怀里的人哆嗦了一下,当即把人拽出来,“怎么了?”
沈栖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没什么。”
“手伸出来。”梁喑看他眼神闪躲,低声命令:“听话。”
沈栖感觉他语气一瞬间沉了下去,怕他再生气,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他。
关节红肿,手背发青,一条皮肉外翻的淋漓血痕触目惊心地横亘着。
“怎么伤的?”梁喑嗓音压抑,带着克制的冷厉,“谁打你?论坛上那些人?”
沈栖瑟缩了下,想抽回手又被他握着手腕带了回去,被放大了十数倍的疼痛呛得他眼睛微红,勉强忍住了抽气的冲动和他承认错误:“不是,是我打人了。”
“你……”梁喑一股子火气强行压下去,足足几秒钟才又开口:“下午还有课么?”
沈栖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茫然地问他:“您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怪你让人欺负了我还不知道,还是怪你知道把自己弄伤?”
梁喑握着他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又没办法责怪。
他肯动手是会保护自己,这是好事,可受了伤他也看不下去,一来二去只能怪自己没护好他。
“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跟我回公司,商量一下怎么公开我们的关系。”
冷风卷着雪珠子往领口里灌,沈栖仰着头看梁喑温和的表情,却只觉得眼睛发呛,泪珠子控制不住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