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梁先生不会做出这种事。”沈栖微抿了下唇角,嗓音里不自觉带了些委屈:“老师,我只能求您了。”
徐令知一向是把他当心肝宝贝看,受不了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咳了声说:“可以,但是不能耽误现在的项目进度啊。还有,我帮了你可不是无条件的,半年之内你要给我交一篇足够你水准的论文。”
徐令知这个要求非常苛刻,但沈栖几乎想都没想,“好。”
沈栖结束通话,先给红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询问是否能取样交给他,末了又交代她暂时不要告诉梁喑,如果他知道,一定不让自己插手。
红蕊估计在忙,没有立即回复。
沈栖换了衣服下楼,给程术发了条消息:程哥您睡了吗?
程术几乎秒回:没有,小少爷有事要用车?
沈栖说:嗯,我要去梁氏。
他下楼时,程术已经等在院子里,沈栖搓搓微凉的指尖说:抱歉啊程哥,半夜叫您出来。
“分内事,小少爷不用客气。”程术启动车,利落换档出了院子开上大路。
到梁氏时,红蕊终于发来消息:可以倒是可以,但我不敢私自给您,现在这些物质我们也没法儿确定是否有毒,如果、万一……真的有问题,梁总会把我脑袋拧下来。
沈栖:我会做好防护,您相信我。
红蕊不是不信他,是她实在不敢冒险,她大学还没毕业就认识梁喑,一毕业直接到了梁氏报道,她太清楚这个人的性子和逆鳞生在哪儿。
梁喑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时磕着碰着都要了他的命,真要出了意外,他恐怕得把平洲都掀过来。
红蕊:要不您跟梁总说一声,只要他同意,我立马取样给您送过去。
沈栖直接给她拨了电话,红蕊看着不断跳动的屏幕有点头疼,心说这两口子没一个好对付的。
“祖宗啊,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梁总的脾气您也知道。”
“红蕊姐姐,我要帮梁先生。”沈栖嗓音平静,没有急躁也没有无助,只有清凌凌的镇定。
“我有把握能在机构给出结果之前先拿出检测报告,三天,最多只需要三天时间,梁氏自己检测无法服众,检测机构需要走程序,我相信梁先生有办法送到其他地方去检测,可那依然要花大量的时间。”
红蕊顾不上怀疑他到底能不能行,结果二助送过来的东西,又跟沈栖说:“真不行啊太太。”
沈栖仰起头看着矗立在夜色中的梁氏大楼,从上至下灯火通明,“晚一天解决,对梁氏就多一天影响,如果我早一步拿出报告,危机就能早一天缓解。”
红蕊当然知道,可梁喑那边……
“红蕊姐姐,你让我帮帮他,好不好。”
鸾枭并栖(六)
红蕊实在是受不了沈栖这个语气,隔着听筒她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示弱与心疼。
其实一开始她对这个婚姻不抱太多希望,即便沈栖长得漂亮,可世上漂亮的男男女女千千万万,梁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若真是以貌取人也不必到如今了还孤身一人。
他偏偏喜欢上沈栖,恨不得心肝脾肺肾都一口气都挖出来给他,只要这小祖宗高兴。
红蕊跟了梁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谁这样。
那天在酒店,她陪梁喑楼上的办公室里下来,正好瞧见沈栖与林封勾肩搭背酒气熏天地进酒店。
隔着半人多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梁喑一瞬间沉下去的情绪。
他找了“l”两年多,甚至为了他组建一个数十亿投入的研发团队,结果就因为这件事,“l”被彻底踢出局。
他利益至上,从不做赔本儿生意,被人骂了多少年的唯利是图,却为了他特地划了一个团队出来专门负责皮影戏。
梁喑有多喜欢沈栖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出了事这老东西指定要发疯,她是万万不敢让他受到一丁点儿损伤。
沈栖呼吸比平时要慢,仔细听还有一点儿发颤。
“红蕊姐姐,只有我能帮他了。”
红蕊心脏狠狠抽疼了一下。
她并非不想帮梁喑,作为梁喑的助理也几乎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对梁氏的影响有多大。
这几年梁氏的主要发展方向是医疗,就连组建的研发小组也偏向于生物医药,如果真的检测出厂区有有毒物质这对整个梁氏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断送未来。
整个梁氏从上到下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绷紧了弦,其中压力最大的莫过于梁喑。
他要担负的是整个梁氏,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
梁喑对她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红蕊。
她认识梁喑的时候才大一,那时候她一边忙学业一边勤工俭学,艰难又努力地活着。
红蕊幼时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改嫁给了一个丧妻的男人。
那男人婚前人模狗样,婚后便把劣根性暴露无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整个家全靠母亲养活,他赌赢了便不回来,赌输了便回来对着她们拳打脚踢以作发泄。
红蕊高三那年险些被他侵犯,恐惧之下告诉了母亲,谁知她惧怕丈夫的暴力竟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还劝她息事宁人。
母亲说,家丑不可外扬,她是女孩子要注意名声,这种事不要出去嚷嚷,更何况她弟弟还小,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一家人,凡事能忍则忍。
红蕊忍不了这样的委屈,与她大吵一架。
母亲却反过来指责她爱打扮,花枝招展的能怪人起歹心吗,有那个钱应该多帮着贴补家里养养年幼的弟弟,如果她愿意把钱给继父,他也不至于经常殴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