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将此方法带到县中的人,在仪式结束之后,突然变得疯癫、痴呆,最后暴毙街头。至今无人知原因……不过也有人猜测,他是救了全县的人,功德无量,被老天收去做神仙去了。”
袖清闻言一哼笑:“这么厉害,那神仙也太好当了吧。”
宁洛未回话,继续道:“将山县之后平安过了很久,突然有一日,县中又陆续有人莫名其妙变得疯癫,呆傻,暴毙街头。正是人心惶惶时,县中来了位白衣道士,他自称能降妖除魔,道破天机。”
“他说将山县中邪祟四窜,殷武神之所以不保百姓,是因为他吃腻了牲畜贡品,想要妻子儿女,若百姓想保家宅安宁,就必须年年中元送上童男童女和一位年轻女子。”
袖清抱起手臂:“哈,太假了吧!既能道破天机,怎就看不出来殷武神喜欢带把的媳妇儿?”
宁洛:“……”
袖清:“…………”
袖清扇了自己两巴掌:“是我出言不逊,口无遮拦,呸呸呸。”
宁洛无奈,暗叹一声,没有追究,继续道:“之后,人们会在吉时给襁褓中的婴儿灌下毒药放入罐中,摆上供台祭拜,后又将年轻女子绑上火台活活烧死。”
袖清听罢,目瞪口呆:“这修的是哪门子道,竟这般残暴!啊……他才是跟殷故一个门派的吧?”
宁洛皱起眉头:“殷郎并不残暴。”
袖清:“……他有没有同你讲过,他将我拦腰斩断在广涞宫外的事情?”
宁洛:“讲了。”
袖清:“这还不够残暴吗?”
宁洛一时语塞,表情难看起来,皱眉撅嘴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袖清见状,脸一僵,连忙像哄小动物一般,夹起声音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殷故他温柔体贴人又帅,武功高强不说,床上功夫还了得。”
宁洛听罢,“唰”的一下脸通红,猛然起身:“袖清大人你方才在说什么啊??什么啊!”
袖清连忙摇头摇手道:“全当我是胡诌,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宁洛满脸难堪,自己纳闷了好一阵。
袖清不停哄了许久,话题才得以继续。
“后来县中没再有人莫名疯癫和暴毙,大家本以为总算能得安生了,结果次年又大旱三年,三年来颗粒无收,日子苦不堪言。第三年,那白衣道士又到县中来,他说县民的献祭行为太过残暴,新娘送给殷武神时黑如炭,惹恼了殷武神,所以才降下三年大旱以作惩罚。自那以后,将新娘活钉入棺材的习俗一直延续至今。”
袖清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然后道:“明白了……那宁洛,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趟将山县?”
宁洛一怔:“我?我……还得守在这里等殷郎回来呢。”
“哎呀!”袖清站起身,拉起宁洛手腕,道:“你要在观里当望夫石吗?你家夫君在鬼域忙里忙外的操办册封大典,不就是为了解决将山县冥婚陋习吗?这治标不治本的呀!问题不是出在冥婚上,是出在那道士,和那一堆怪事上!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到那里也不知该怎么调查,你是本地人,同我一起去的话岂非事半功倍?你不想帮你家夫君啦?”
宁洛呆呆应道:“不、不是……我想帮。”
袖清笑道:“那便同我一块儿去,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侦破谜团。你给我带路,在县里转转,说不定是什么东西破坏了风水才导致的呢?我们一起处理解决掉,一劳永逸嘛!你总不想过着整日独守空房的日子吧?”
这倒是个……让宁洛无法拒绝的理由。
宁洛答应了袖清的请求,但同时也让袖清向他保证,今夜亥时之前一定得把他给送回来。
一别将山,几近一年,但这番回家,并未觉得有多大变化。
自打入县城开始,宁洛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四周的人与物上,屠夫家的南叔,书院的李先生,还有每天成群结队满街道乱跑的小孩儿,都不曾有变化。
这里所有人,无恙得令宁洛感到诡异。
“袖清大人,”宁洛忽然唤道,“前几个月,东乐国时疫不是严重非凡吗?将山县为何……好像一点不受影响?”
袖清眯眼笑着,玩笑道:“这不是有你家殷武神护佑着嘛~”
宁洛转头看他:“可殷郎也不会治时疫啊。”
袖清接茬道:“也是呢,县里这么多人,就算把那老贼的骨头全挖空了也治不完啊~”
宁洛:“……”
袖清根本不敢直视,将头一别:“哈,我知道我说错话了,莫瞪我,我害怕。”
宁洛没有说话,默默收回目光,继续环顾周围。
两人就这般同行了一段路后,袖清突然道:“宁洛,你家在何处?”
宁洛家在县里较为偏僻的角落,自从宁氏姐弟离开后,本就冷清简陋的房屋更显破旧。
袖清站在门前,望着漏风的石砖墙、破洞腐烂的木门、茅草与碎瓦同做的屋顶和布满蜘蛛网的屋檐,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宁洛上前将木门轻轻一推,继而屋内飞虫带着一大片灰尘,全扑了出来。
宁洛连忙捂鼻后退,咳嗽了几声。
袖清拂尘捂脸,眉头紧皱:“你之前就住这种地方?”
宁洛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将灰尘打散,继而又捂着口鼻推开门:“以前没有这么脏的,是因为家里太久没人了。”
宁洛踏入房中,却见家里空空如也,就连床都被人给搬空了。
宁洛诧异:“怎么会……”
袖清站在门外,抬眼看看蜘蛛网,小心谨慎的探头往屋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