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故托腮笑着不语,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宁洛,宁洛不由发颤。
这时明宇来了,见此情形,不由欣喜:“哥哥,嫂嫂,宁洛!你们为何把殷故搁置一边啊?是……是要孤立他吗?是要退婚了吗??!!”
宁洛没想到明宇竟还能提起此事,不由无奈轻叹声气。
明诚见明宇,打招呼道:“明宇,你来了,方才去道观未见到你,一大早是去哪了?”
明宇扫了眼座位,空着的只有殷故旁的座位,于是他一边从容落座,一边回道:“哦,去帮街坊领居扫雪了。沽鹤观旁边有个老人独居,初雪虽然不大,但对老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我想着能帮就帮,这才没碰上哥哥嫂嫂。”
明诚微笑道:“你打小就是这般性子。不过,助人虽好,可小心自己别着凉了。”
明宇摆摆手道:“哎不会的!我身强体壮,寒气侵不得的!”
明诚又柔声问道:“身上银两还够?听闻你们又要远行,可还需要多备些衣裳?”
明宇道:“够了够了,哥哥不用为我操心的!”
闲谈间,菜品端上桌,宁洛默声扫一眼,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桌上正中间的,是墨城最出名的墨阳鱼。
宁洛不由心中欣喜:“说了几番,这次终于能吃到了。”
明诚宣布开席,众人动筷,没过多久明宇便说要喝酒,叫来了几壶,给在座的人全部满上。
明诚不喜酒,宁纾则与他恰恰相反,同明宇一起喝得最是尽兴。
宁洛默默将杯中酒倒掉,老实夹菜。
他总不经意的瞥殷故,而每次瞥都恰巧能与殷故对视,于是他每次都只是一眼,然后又匆匆撇开。
当他意识到殷故一直在看他时,他忽然觉着心里有些内疚:“为什么不和殷郎坐在一起?殷郎点了这么多我爱吃的菜,我却因为他一句解围的话而逃到他对面去……啊不对不对,也不一定是解围的话,说不定回去之后他真这么做了呢?!不值得可怜,不值得可怜!”
宁洛开始埋头苦干,决心用吃饭将心里悸动盖去。却忽闻身旁明诚道:“殷兄,我见你好像未吃些什么,可是不大有胃口?”
殷郎则坦诚道:“鬼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吃多了才会不适。”
宁洛心头一惊,猛地抬头,一脸诧异。
就这样告诉明诚自己是鬼,真的没事吗??
宁洛还有些担心,却闻明诚从容笑笑:“原来是这样,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宁洛将诧异的目光转向明诚,问道:“姐夫,你不惊讶吗?”
明诚疑惑,道:“惊讶什么?”
宁洛道:“就是,就是惊讶殷郎他……他是鬼。”
明诚闻言却笑道:“起初是有些惊讶的。后来又觉得,人与鬼,其实不过生死之别,没有什么需要太过诧异的。”
忽然宁纾搂住宁洛的脖子,举着酒杯道:“人怎么了,鬼怎么了?若非你家夫君,大家现在都是鬼了!哈哈哈哈哈……”
明诚轻笑着附和道:“嗯,纾儿说的对。只是宁洛,我有些担忧,你与殷兄成婚,会不会影响到健康?”
宁洛连忙道:“不会,殷郎有给过我百邪不侵的宝物。”
明诚闻言,笑道:“那便好,那便好,殷兄还是有心的。”
殷故有心,宁洛自然知道。
只是这么一说,宁洛的目光又不自觉瞥向殷故,然而这次,却未能对上眼。
殷故盛满酒杯,同明宇、宁纾同饮起来。
宁洛就这般正大光明的盯他许久,不自觉的脸上飘红。
忽然明宇道:“宁洛!你也喝酒啦?脸这般红?”
宁洛恍然回神,连忙道:“没有,我喝不得酒。”
“哈啊——?”明宇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道:“你还真是跟我那书呆子哥哥一个样啊!”
宁洛苦笑,竟无法反驳。
明宇:“啊——无趣,跟你们呆一块也太无趣了吧——”
一声无意哀怨后,又是一阵喧哗笑声。
明宇与宁纾畅谈,与殷故碰杯,虽然吵闹,却是将宁洛的心填得满满的。
明诚在宁洛耳边轻笑一声,不禁感慨:“许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了。以往就算是过年,也难得像这样欢聚一堂。宁洛,自从认识你以后,明府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洛闻言,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姐夫,我、我还没有这个本事啦,莫要抬举我。”
明诚眯眼笑笑,低头看他,眸光中又流出无尽温柔。他道:“怎么没有?若非是你,恐怕我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不会认识纾儿,不会再对世间充满期待,明宇也不会结识像你们这样的同道好友。若非你,恐怕明宇早已命丧黄泉……”
明诚说着,稍稍将目光收回,泛起丝丝涟漪。
他继续道:“若非是你,恐怕明府上下,都已是地下怨魂。许多事……是明府欠你的。今后,我一定竭尽全力偿还。”
宁洛心口轻轻一颤,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
宁洛心道:“明兄所说的‘许多事’,是儿时将我赠予宁家之事吗?”
宁洛望他侧脸时,心中竟莫名生出些感慨。
于是宁洛垂下头,轻轻笑道:“明兄不必想着要还我。明兄,姐姐一个人带我长大,很是不易……只要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宁洛抬眸看向宁纾,见她畅饮欢笑,不由舒心的勾起嘴角,对明诚道:“明兄,以前我们家连一把完整的伞都没有,下大雨的时候,姐姐总是湿掉半边肩膀,让我滴雨不沾。她一面怪我身子弱容易生病,一面又尽心竭力的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