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此时陷入昏迷的戴沐白,他的浑身也因为这剧烈的痛苦而痉挛挣扎着,双眉皱成了沟壑,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不堪,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朱竹清紧紧抠着另一只手的手背,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直到宁荣荣提示她手背上划出了鲜血,她才堪堪停住。
终于,戴沐白紧闭的双眼终于有了一点意识,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只这么一下,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欣喜若狂,虽然只有细微的一下,但是这证明他的灵魂,他的感觉,都要苏醒了。
此时的戴沐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能够听见所有人为他默默祈祷,虽然睁不开双眼,但是他依然能够看见朱竹清的双眸,似星子般的眼神充满爱意的凝视着自己。
他痛,痛到几次快要昏死崩溃过去,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庆幸着,这些疼痛是那样的真实,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很快他就能和大家再相见了。
可是,戴尔斯却在下一刻停下了输送着的神力,眉头整个都皱起来,甚至比疼痛中的戴沐白还要深邃。
“你们这些小家伙们都是什么怪物啊!”戴尔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好家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发生。
“前辈怎么了?”众人惊喜的脸全然垮了下去,立刻紧张起来,这是怎么了?他们都能感觉到戴沐白灵魂率先有了反应,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戴尔斯只觉得自己突然拥有了芙蕾雅的技能,光是看他们一眼就能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好?好个屁!”
若是戴沐白的灵魂未苏醒,而是一直沉浸在昏迷之中,这次救治反而会很简单,但是眼下却是灵魂先醒,那么一切都会成为未知数。
罗刹魔珠的霸道和阴狠他虽然没有体会过,但是也略有耳闻。救治过程中那滔天般的痛苦绝对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甚至实力低微的神祇都不一定能扛的下来。
在神界的日子不算短,他多少也听过一些,有多少神祇没有死在修罗魔珠的攻击下,却死在了治疗的过程中,药神艾利彼那里的记录还有许多呢。
若是换了以前戴尔斯绝对不会这么畏惧,可是他也没有想过戴沐白会在还没有成神之前就遇上罗刹神,还遭遇了这样的伤害。他怕啊,他怕自己这个传承者会死,会烟消云散。
戴尔斯心中有些苦涩,原来波塞冬和维尔坎他们为传承者担心受怕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感觉。
“小子,我不能骗你,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曾经有不少神祇出现过灵魂率先苏醒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承受得了那样的痛苦,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若是你选择放弃,我会在你身上施加一个限制,你会活下去,但是同样的会失去魂力成为一个普通人,若是你选择继续,连我也无法保证会出现什么情况,若是一旦有危险,我可能救不回你。”
戴尔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温柔说话,但是他有必要将所有的可能摊在戴沐白面前,毕竟是他的生命,要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通过神念传达到戴沐白的灵魂深处,他听得十分清楚,甚至没有听到完整,当知晓放弃会永远不能修炼时,戴沐白就选择了承受。
笑话,他可是史莱克七怪中的老大啊,怎么能够这样放弃呢?他知道兄弟们还有竹清肯定都在旁边看着自己呢,自己怎么能够丢人呢?若是自己连这样的痛苦都无法承受,还谈什么成神,什么保护?
而且,自己也不一定就会死。戴沐白不想看到兄弟姐妹们为自己伤心,更加不想看到竹清会有多难过。还有那个没有什么感情的父皇还不知道被困在哪里,正等着自己去拯救呢?
有这么多美好,值得期待的事情在等着自己,甚至自己已经接受了神祇传承,未来自己可是要去神界的人啊,怎么能就这么倒下呢?
戴沐白无法说话,但是戴尔斯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好小子,是个男人,那咱们就继续吧。”
戴尔斯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始传输着自己的神力,没有人知道刚才二人的对话,连唐三都不清楚,但是看到治疗的继续,史莱克的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倒是朱竹清紧张的情绪一直没有缓解,可能一直要等到戴沐白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能放心吧。
一定要坚持住啊。
戴尔斯也在心中暗自祈祷,这是一场巨大的挑战,但是他相信以戴沐白的信念和坚持一定能撑过去。
“有这些关心爱护你的人在,小子,你要坚持住啊。”
随着戴尔斯神力的再次输入,先前那种剧烈到让灵魂都战栗的痛苦再一次袭来,没等戴沐白反应过来,全身就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戴尔斯前辈要和自己说那样的话了,灵魂先一步苏醒的代价就是更多的承受这样的痛苦。
那些死去的人恐怕都是活活疼死的。
可是他不会!
戴沐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身体快要分离,他双眼目眦尽裂,四肢痉挛到无法伸直半分。全身的肌肉下经脉凸起,却如同爬虫一般扭曲着,时不时从皮肤上爆开一道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噗嗤”,一道刺耳的声响,戴沐白的手臂应声破裂开一道长长的血色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偶在地面上,一片刺眼的猩红。
戴沐白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虽然他的身体还处在昏迷阶段,但是他知道若是灵魂发出了惨叫,肉体也会做出反应,就像先前不自觉地闷哼声一样,他不想让大家替他担心。
戴尔斯看着这样的戴沐白,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他心疼但却也佩服戴沐白的倔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能也没办法停下,只能全神贯注地输送神力,并将他体内的死灵之气一点点导出体外。
地上那鲜艳的红,是血液,更象征着戴沐白滚烫而坚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