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太妃想了想,出一阵自嘲般的痴笑声,道:“可话虽如此,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的豁达。如今皇儿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怕只怕以后……”
俩人正说着,欢儿匆匆进来禀报道:“太妃娘娘,殿下来了!”
不出所料,轩辕翰果然一大早便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紫和轩里。
纯太妃遂与张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
欢儿兀自上前两步与张嬷嬷一道将纯太妃扶起身来,径自挪步到外面大厅里,纯太妃缓缓落座下,俩人分别立于其身后两侧等候侍奉。
这时,轩辕翰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朝纯太妃近身过去在其面前立定后,躬身行礼肃声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纯太妃镇定自若,面带着微微笑,问道:“皇儿今儿不用早朝么,怎么这么早过来紫和轩请安了?”
岂料轩辕翰竟一点儿也没有与其想要含蓄几句的打算,刚一直起身来便直接朝其质问:“儿臣敢问母妃,昨儿究竟对云儿说了些什么?致使她竟不告而别,想要连夜离开秦王府?”
心中虽然对眼前此刻所生的这一幕早已有所准备,然当这话亲自从轩辕翰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纯太妃心里依旧还是惊愣了一下。
稍顿,兀自出一阵冷笑声来,开口缓缓说道:“这一大早的,不成想原来皇儿是气势汹汹地向本宫来兴师问罪来了!”
刚刚过去的一整夜,轩辕翰的确几经辗转反侧始终都难以入睡,至今都气恼着,于是便没有说话。
这时,一婢女两手捧着茶盘奉茶上来。
欢儿紧了两步上前过去将其接住,婢女缓步退了出去。
张嬷嬷揭开盖子,从欢儿手中的茶盘里先盛了一盅,将其递到纯太妃的面前。
转而又盛了一盅,走到轩辕翰的身旁对其使了使眼色,说道:“殿下请坐,也请一并尝尝老奴今儿个早起亲手煮的五仁乳茶吧。它能温肺润肠,补肝益肾,美容抗衰,延年益寿,味道很是不错呢。”
看着张嬷嬷不停朝自己使眼色,轩辕翰终归也只能是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提起袍角坐了下来。
张嬷嬷这才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太妃娘娘与衣姑娘实则乃是旧识,昔日在城南桃花店村时,俩人就已经……”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纯太妃的严肃声音打断道:“张嬷嬷……”
张嬷嬷遂看向主子,只见纯太妃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汤,拭了拭嘴角的残渍,稍整理了些许情绪后,微微昂起来振振有词开了口。
“皇儿至今尚未娶妻,本宫便依旧还是这秦王府的女主人。身为这座府邸的主子,本宫与来访的客人打个招呼问候一声,难道这也要事先征得皇儿的意见吗?又或许,是那丫头从中挑拨离间对皇儿说了些什么?皇儿才会如此激动以至于一大早跑来这里胡言乱语?”
轩辕翰说道:“云儿生性纯良,如今她无家可归,不得已暂在王府里寄人篱下,人微言轻,受了委屈,她自是也什么都不会说!然母妃也应该了解,这偌大的王府里所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儿臣想知道的,便都能知道。”
纯太妃听了这话后,无疑心里又是一个惊愕。
不想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如今竟然都已经对自己用这样的口气说话,遂难以置信地道:“皇儿你当真为了那个丫头,不惜与母妃之间变成如今现在这个样子?”
轩辕翰想了想,毫不怀疑地说:“从小到大,在儿臣心里,一直认为母妃是儿臣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之一。”
就在纯太妃尚觉此话且还欣慰,心有所冀地翘期盼着他接下来的话时,忽闻:“可直到有一天云儿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儿臣内心阴暗的世界。从此,儿臣的心里不再只是冰冷,灰暗和孤独。”
看着轩辕翰一边说,眼中所露出的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幸福,纯太妃仿佛忽然看到了曾经年轻时的自己,也因为心中挚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美好,遂嘴里低低道:“可她的心,并不在你的身上。”
听到这句话,心里自是有些难过,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忽然变得更加坚定起来:“这辈子,就算她的心不在儿臣的身上,可儿臣却知道,自己的心,只在她一人身上了!”
纯太妃听到儿子的决心,不由得双眼一怔,甚是震惊。
稍时,又提醒他现在的事实是:“可是……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她如今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你难道一点儿也不介意……”
轩辕翰垂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复又抬起对上纯太妃的眼睛说:“母妃可曾还记得儿臣曾对母妃说过,就算这一生,儿臣与她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哪怕是相看两相厌,儿臣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因为只有这样,儿臣才能安心。如果放她走,怕是这整个天下都会……”
似是忽然觉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遂将眉眼缓缓垂下,改口道:“关于那个孩子,事到如今,儿臣可并不认为那孩子与儿臣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