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进来,程良虚弱地斜了斜眼睛望去,见徐徐映入眼帘一身形纤细的少女。
少女着一袭赤红色华服于身,满头珠翠,整个人从上到下,由里及外,俱都流露出一副似是从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有的尊贵气质,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渐渐步入进来。
当其着实有些震惊地近身一看,原来此人并不是旁人,正是一夜之间扶摇而上成为如今东宁国最尊贵无比的嫡公主,东宁国君特赐其封号“永宁”,寓意永保长宁的衣上云。
瞬间一回过神来,却又朝其冷冷哼笑了一声,同时收回视线,变作另一面孔对其不屑,似是还带着些许嘲讽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宁公主,如今身为东宁国里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来这晦气至极的地方?”
衣上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有气没处撒,在埋怨自己,其实这段时间生的这许多事,就连她自己亦是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好不真实,又更何况是程良呢?
可眼下,她又能怎样?
元宵之夜,众目睽睽之下,梅志煊拿出如山铁证来要置轩辕翰于死地,轩辕翰又对此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她倒是想相信他,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根本看不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日子以来,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依旧还依偎缱绻在那个滚烫又结实,给予自己无限安全感的胸膛,某人的身边。依旧在前段时间里,那个可谓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的小院里。
可惜,现实一次次,总是那般的残忍无情。
如今的这身行头,看似尊贵气派,实则仿佛蚀骨枷锁一般将她禁锢束缚起来,让她无论在哪里亦或做什么,甚至于连再平淡无奇正常不过的呼吸都无法做到。
天知道,她有多么地想逃离这一切,可是,就目前的混乱局面,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们都出去远远地守着吧!”
只见衣上云一进来,便打了里面所有的狱卒,又静静地立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程将军,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元宵之夜,我不该跟着易三少偷偷溜出来,被人利用……”
闻声,程良终还是没能再继续压住心头的怒火,当即扬声怒将其打断道:“怪你?难道不该吗?实不相瞒,此刻,若不是这副枷锁,我程良连杀你的心都有!你可知,殿下之所以会有今日,全都是拜你所赐。过去的日子里,你的每一次出现,无一不扰乱了殿下的所有理智,总能让他方寸大乱。没有认识你之前,殿下他从未优柔寡断过。你,你简直就是殿下命里的结,永远都无法打开的死结!”
看着程良已然怒不可遏,衣上云仿佛也只能抱歉地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切,终是被我给搞砸了。”
程良苦笑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那你可曾知道,被你亲手搞砸了的这次行动,让我们暴露了身份,秦王殿下他即将面临着怎样的后果吗?”
多日以来,衣上云在宫中或多或少自是听到些人议论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可眼前,程良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遂有些纳闷地喃喃重复了一句:“后果?”
程良咬牙切齿地道:“且还不知东宁国君如今会如何惩治我等?能不能留条命?就算殿下他有命回西秦,可他之前北征,如今又东讨所做的一切,即便他最后都誓与全天下为敌独独只因为了你一人。皇上对此就算之前皆都因为最后的利益关系一一默许,可如今为了自保,亦会将殿下亲手碎尸万段,好给灵空各国一个交待。”
闻此,衣上云惊呆了:“你说什么,为了我……”
“哼……可惜,殿下他为你默默做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看着眼前如此没有心的衣上云,程良想了想,说着,不禁冷冷地笑了起来。
然一提到眼下的这桩联姻,衣上云又不想再多说什么?
看着程良已然护主心切,可这主仆俩又似是有意对自己在隐瞒些什么?
衣上云顾不得其他,一想到方才自己从东宁国君的清心殿里出来时,有几位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进去觐见,欲商量为防止夜长梦多,这两日日便会将此事的相关人等一并斩示众处置。
于是心中一急,索性直奔主题地问:“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与殿下,究竟在隐瞒些什么?殿下他自己不愿意说,难道,你也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闻声,程良心里终是忍不住咯噔顿了一下,怕只怕,会不会此刻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心里想着,嘴上却仍故作不解地道:“不知永宁公主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