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魏广德和张居正联手斩断了冯保想要伸向外朝的爪子,力推陆树声出任礼部尚书一职,私下里威胁任何胆敢投向冯保的高官。
这次,若是冯保向张居正示好,他可不敢相信张居正就会秉公处理这个案子。
要知道,在张居正的判断里,自己这边应该不会过于为难,替高拱出头。
说起来,现在不管是张居正还是魏广德,亦或者高拱,都是裕袛旧人,但相互之间各有各的利益,都有些不对付,只是维持表面和谐。
唯一需要摆平的,就是构陷出足够的所谓罪证,糊弄朝臣的眼睛。
而此时的张居正,也在府中做着和魏广德同样的事儿。
“元树,此事内阁会秉公执法,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场面,冯保说什么就是什么,朝堂诸公都看着呢?”
张居正苦口婆心给李幼滋解释,内阁不会听信厂卫一面之词,肯定会仔细斟酌所有证词和细节。
“何况,最终此案,内阁也不会接受只是厂卫完成,他们只是负责侦查,收集证据,最后还是要三司会审才能定罪。
公堂之上,可不是他厂卫说了算的,一切都得经得起推敲。”
张居正仔细给李幼滋说了内阁之后的商议结果。
“那缇骑南下新郑抓人,你事才也说了,厂卫现在只有刺客的一面之词。
人在他们手上,三板之下,还不是想要什么供词就有什么供词。”
李幼滋依旧担忧道:‘除非把人犯送刑部审问,否则很难安天下悠悠众口。’
“你的顾虑我明白,外面还有许多官员在等我去会面想来也是为了此事。”
张居正叹气道,他本身是不想深度介入这件事儿,毕竟是冯保起的势,要搞的也是他的对头。
当初冯保把高拱赶下台,派番子一路押着高拱回新郑,也是一班大臣跑到他这里来说起,逼得他不得不上奏,请求给高拱回乡提供驿道便利。
没想到如今,还是这样的局面。
首辅当得,真叫人憋屈。
大家平时对高拱可都没好话,可真到了丢文人面子的时候,还是跑出来为他说话。
张居正想了想才说道:“明日我会上奏此事,我刚才已经说了,去新郑的人不是抓高拱,只是监视他,怕他真的涉案潜逃。
这边,只有证据充分,朝堂绝大部分官员都认同的情况下,才会下旨拿人回京逮问,这点你放心。
厂卫提交证据,但凡有点瑕疵,都不会下这道旨意的。
不管怎么说,高拱都是内阁前首辅,也代表着天下士人的脸面。
这点,内阁诸公还是都看得清的。”
送走李幼滋,张居正又去见了其他人。
好家伙,满满一屋子的官员,品级最低也是五品。
接下来又是一番类似和李幼滋的谈话,才算安抚下所有同僚。
大家其实也接受,虽然想不明白高拱这么做的目的,但是若真的事关高拱,御案肯定是要彻查,高拱绝对逃不脱,他们也不敢为他求情。
都刺王杀驾了,还有什么情面可讲。
但若是厂卫构陷大臣,那就不同了。
今天搞的是高拱,那明日的目标又是谁?
当初厂卫横行之时,朝臣可没少被吓得亡魂丧胆,他们这些京官是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重现。
所以即便心里不喜欢高拱,但也不能看着他被人构陷下狱。
于是第二天进入内阁,魏广德和张居正的奏疏就不约而同的被送入宫中。
两人面对的官员不同,张居正那边受到的压力更加明显和巨大,所以他的奏疏显得就比魏广德要更锋锐一些。
奏疏里,张居正不仅质疑了冯保提交的证据,更表示应该进一步追查王大臣身后的主使之人,将敢于犯驾之人绳之于法。
而魏广德这边,上奏只提公审,要求证据必须服众,对于追究幕后之人则是只字不提。
这个幕后之人,就现在他能想到的就两个。
一个是王大臣就是刺客,有人买凶行刺。
那不用说,厂卫会追查清楚的,绝对不会放过可疑之人,两宫太后也不会放任稀里糊涂结案。
另一个,若王大臣不是刺客,谁操盘了王大臣的供词,将矛头指向高拱。
毫无疑问,那就是冯保,他借机生事。
魏广德的奏疏递进去后,自然很快就被冯保看到。
他很精明,一下子就猜出魏广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