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漕粮海运一事,我调阅了相关文档,确实,虽然海运艰难,但对于漕粮运输来说,近年黄河水患不断,朝廷是需要掌握一条渠道,能保证漕粮运抵京师,这可是关系到北地安稳的大事。”
吕调阳这时候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经过分析后倒是认可漕粮海运。
虽然对全部或者大部分漕粮通过海路运送京城依旧有顾虑,但是他也知道魏广德其实已经退步,只要求朝廷每年通过海路输送一部分漕粮,保证漕司熟悉海道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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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就算按照工部的要求,每年漕船都提前出航,可毕竟运河就那么大的承载量,大量的漕船可不是一次性就过黄淮一线水道的,总有个先后之分。
排在前面的漕船自然可以赶在汛期前通过,而后面的依旧可能被水患所阻。
说到改海,张居正其实内心也有些纠结。
他不是不知道好坏的人,山东方面的尝试其实已经说明了此事的可行,只是他做为首辅,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不仅是发高拱的政策,还有漕运的利益集团近期也是不断的游说此事,特别是拿着漕兵和运河两岸百万人口生计做为理由。
张居正明白,他们这么说,其实就是对他的一个威胁。
想想也是,若是他们刻意使坏,运河两岸庞大受损的百姓会不会做出不忍言的大事儿来,到最后还不是他这个首辅背锅。
不管朝廷选择什么政策,其实都是双刃剑,有人获益,有人损失利益,而他们内阁就是要权衡利弊,做出所谓“正确”的决定。
“回头我和汝观说一下,让他亲自主持此事,尽快给出一个答复。”
张居正也没想好,虽然当初和魏广德说好此事,但毕竟户部那边的事儿,他没法越俎代庖,插手太深也容易引得王国光心里不快。
其实所谓的怕党派,内部也并未一条心,各有各的诉求,只是大家在大方向上保持一致,或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纠集在一起。
张居正依靠的,自然是湖广庞大的乡党和当初恩师徐阶留下的关系,特别是和山西杨博之间的合作关系。
但是王国光出自山西,自然是杨博那边的嫡系,大家只是合作关系,直接对王国光颐指气使不好,久了容易生出龌龊来,这就不利了。
实际上,现在张居正能够在朝堂上稳压魏广德一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联结的人够多。
但是湖广籍贯的官员,就已经足够和江西官员不相上下了,更何况还有山西和南直隶那边的人。
现在的朝廷,早就不是严嵩执政那会儿,朝士半江西的年代。
如果魏广德坐上首辅位置。。。。。
张居正只是起了这么个年头,他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齐、浙等地的官员,还有湖广、南直隶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运行有第二个严嵩存在的。
当年的严嵩,可是压制了他们十数年。
各省不是没有才干卓绝之人,但是严嵩当朝那会儿就是视而不见,只是一味提拔江西籍官员,才铸就当时六部近半江西人的盛况。
想要再来一次,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张居正忽然来了主意,虽然魏广德不可能把自己斗倒,坐上首辅位置,但自己也可以利用他对海运之事的关心,让他和漕司那边的人斗上。
“汝观那里我去说,可户部下面的人,善贷,你也要多多联系才是。
正如和卿所言,海运漕粮一事事关北地安稳,是大事,户部部议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
汝观也是刚进户部,我担心他控制不住局势,在部议的时候反对声音太大。”
张居正看着魏广德说道。
对于张居正的理由,魏广德当然是嗤之以鼻。
王国光去南京做尚书前就是户部右侍郎,他也长期在户部为官,从上到下熟人颇多,哪里算什么新任掌部。
就是张守直被赶鸭子上架那会儿,还不是很快就理清楚了户部的摊子。
对于张居正的用心,魏广德隐隐有些猜测,但是这个时候也不便多说,于是就点点头,“此事我知道,下来会和户部同僚们坐在一起议一议,说说这海运漕粮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