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在宣府这么多年,也没听到宣府那边有人挤兑他。”
“马芳那是能打敢打,那些将门也敬重这样的汉子,而最关键的是,在宣府军极度缺粮缺饷的时候,魏阁老能够走通户部,给他们拨去银子和粮草。
麻烦能搞到粮饷,他们还闹什么?巴不得总兵多弄点回来,他们赚得更多。
至于些许人马,卖也就卖了。”
朱希忠苦笑着解释。
听到这话,魏广德一噎,倒是想起来,好像还真有这事儿。
最初那两年,他官职低微时,马芳却是给他写信要过钱粮,他也通过高拱和裕王府的关系,从户部给他们划拨了过去,原来是这用途。
至于后面几年,特别是这两年,马芳倒是不写信哭穷要钱要粮了,那是因为裕袛一系已经壮大,裕王储君之位明朗,而他的官职也是扶摇直上,兵部和户部那边自然不会找茬,都给行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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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点,魏广德微微点头,耳中又听到朱希忠的话。
“那几年,宣府要的钱粮比蓟镇还多,宣府那帮人还能奢求啥?
而且马芳也不似那些总兵,要从中捞一笔,刮一层,他们都是偷着乐,因为本该马芳的银子,他们直接就拿走了。”
朱希忠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听说,马芳虽然不扣兵饷,可每次出关扫荡的收获,除少量上缴朝廷外,大部分都被他和手下分了。”
张溶这时候乐呵呵的说道,眼睛还时不时瞟一眼魏广德。
一开始,魏广德还没明白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片刻后他也想明白了。
马芳扣下的战利品,变现后,估计有一部分进了自己的府库,要不然凭他那点饷银,有钱给自己送礼吗?
想到这里,魏广德脸色有些不好看,觉得有点尴尬,自己成了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一环还不自知。
摩挲着下巴,魏广德沉默了,酒席上也安静下来。
良久,魏广德挥挥手,把花厅里伺候的下人都打发出去,这才开口说道:“下面那些人其实要的就是京营的官职和钱财?”
听到他这么说,陈大纪直接开口道:“那是当然,那帮人在京城的花销,少了这笔银子就没法活。”
李庭竹也笑道:“听说这俩月,勾栏的生意都差了两成。”
“哟,侯爷家还有这门生意?”
陈大纪奇道,貌似他第一次知道临淮侯府居然还有人做这门生意似的。
“宁阳侯说笑了,我哪里会去做这门生意,家里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收了人家的干股,帮人压压场子。”
李庭竹略有些尴尬的笑笑,说道。
有些歪楼,魏广德当然不能让他们继续说笑下去,环顾众人这才开口说道:“京营的官职还在,只是分为两营,新增一部分官职,但这部分官职不能动,那得陛下做主。”
见其他人这会儿都安静的倾听他的话,没有要发言的意思,魏广德继续说道:“兵饷这块,他们肯定会少一些,我想点办法,给他们找些其他进项补上就是了。
各位看,这样能否平息他们的不满?”
若是因为要练出一支稍微好看点的军队,却引发北地明军哗变甚至叛乱,殊为不智。
其实后世只看到明军因为领不到军饷发生哗变甚至兵变,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事件的背后,往往都是有人暗中推动的,多是为了打击政敌。
军队这样的地方,当兵的当然知道哗变的后果,所以自发形成的哗变其实非常罕见,那得是多么贪婪冷酷的官员才能逼的出来。
其实在大明朝发生的哗变,大多是领兵将领和地方巡抚、兵备道积怨引发。
士卒被克扣的粮饷,分钱的时候是地方官员和武将贪墨,而个别人不讲武德,想要扩大自己的蛋糕,由此引发官场对立积怨。
于是将领往往就会煽动士卒闹事,哗变,把矛头直接指向管钱粮的官府,引导哗变士卒围攻官府。
事情闹出来,官员即便能活下来肯定也待不下去了,大多会被罢黜甚至问罪,而将领一般也会罢职。
但边镇这地方,报几次战事消息,朝廷往往又很快会因为无良将可选而复职,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领兵。
武将地位虽不高,可人家在京城也是有人的。
说白了,所谓哗变都不是无风起浪,是政治斗争的延续。
虽然文官地位高,武将需要巴结,可也是有自己底限的,触及底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且武将的升迁是真的容易,几场战事就可以把一个白丁升到游击甚至参将,不过就是分润功劳和花些银子打点兵部考功司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