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朝选对施笃臣坚持上报辽王谋反,同时对他人身攻击,怀疑其收了辽王府重礼一事,只好这么回答。
“洪大人,你是正使,你是可以只手遮天,可别忘记青天之上还有朗朗乾坤。
此事本官断不会股息,就算大人坚持,本官也会如实上奏辽王竖纛之事,看陛下,看满朝诸公又是怎么看待的。”
施笃臣依旧咬住此事不放,让洪朝选直皱眉头。
虽然他觉得自己在处理辽王一事上还算公允,可辽王竖起大纛这事儿,还真不好说皇帝是什么看法。
大纛是什么?
大纛是军中或重要典礼上的大旗,通常用于指挥军队和鼓舞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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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纛的持有者必须是皇帝或者大将军,虽然辽王也有资格持有,但有大明天子在朝,辽王竖起大纛,还真有谋反的意思。
若是在节气上,辽王竖起大纛还好说,可偏偏是在钦差奉旨调查时打出来。
“三位大人,你们是否也认为辽王大纛是有造反之意?”
知道和施笃臣扯不清楚,洪朝选把视线转移到程尧相、董文采和吴道直三人身上,希望他们能够给自己支持。
不过,他显然想错了。
程尧相是锦衣卫,对于造反这种罪名天生敏感。
辽王若只是行为不检,对他来说其实就没多少功劳,可要是扯上谋反,貌似自己的功劳就大了。
不过,他不方便明说,所以对洪朝选的问话,他只是笑笑说道:“如实奏报就好,竖起大纛这事儿,还是让辽王自己跟皇爷解释去。”
而董文采和吴道直也已经打定主意,不和湖广的同僚作对,他们既然联合起来要搞辽王,那就随便他们折腾。
这段时间他们在江陵也听说了许多事儿,其中传的最多的就是当朝阁老张居正和辽王之间的恩怨,知道当初张阁老的爷爷就是因为被辽王灌酒醉死的。
再联想到湖广官员的举动,他们自认为其中怕是有京城的影子。
尽管程尧相是鹰犬,可他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这事儿最好报给皇帝知道。
报给皇帝,那大家在这里讨论奏疏中要不要把辽王谋反之事作为罪名奏报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不在奏疏里面说起此事,程尧相回京城后肯定也要报告给皇帝的。
在他们看来,作为一个疑点,奏疏里详细记载就好,至于算不算谋反,让隆庆皇帝来定吧。
于是,董文采和吴道直也支持在奏疏里提出辽王有谋反嫌疑,并将竖起大纛作为证据上报朝廷。
奏疏的决定权在洪朝选手里,他本来只是抱着实事求是的观点办理此案,有点看不惯施笃臣这种欲加之罪的做法。
可是现在,另外三个人明显都不站他一边,虽然他是在座所有人中品级最高的,还是京官。
刚刚有些松动的心防瞬间又稳住了,他觉得要是这么认输的话,实在太丢脸。
“你们的意思本官也知道了,就在奏疏中把辽王府大纛一事也一并禀报上去,但是仅以此就认定辽王有谋反之意,本官还是不认同的,所以奏疏里不会提及此事。”
洪朝选虽然作出一点让步,但依旧不会全部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写。
至于京里的各位大人会怎么看待此事,就和他无关了。
“洪大人,辽王竖起大纛就是不臣,不是意图谋反是什么?本官实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偏袒辽王,此事本官之后也会上奏朝廷,述说荆州之事。”
施笃臣似乎因为董文采和吴道直的话受到鼓励,对于洪朝选作出的让步丝毫不领情的说道。
“还是那话,本官问心无愧,你有不满,大可上奏,朝堂诸公自然会明辨是非。”
洪朝选被施笃臣的步步紧逼整的恼怒起来,只是淡淡说道。
之后,洪朝选修改了奏疏,加入大纛一事,董文采和吴道直都是含笑抚须表示满意,程尧相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一点波动,只有施笃臣依旧很是不满。
当日,官员们离开正堂各自回院休息,洪朝选还在书房为奏疏润色抄录时,施笃臣就派人出了钦差行辕。
第二日,一前一后两匹快马就离开江陵府向京城而去。
“善贷,户部所奏庄田一事,陛下已经批了,旨意就由你草拟,送司礼监和六科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