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贷,你看看吧,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这日,魏广德刚进裕王府见到殷士谵,殷士谵就把手里一份抄录的奏疏递给他。
魏广德伸手接过,看了眼,是山东巡抚张监的奏疏。
山东来的,所为何事他一目了然。
这次官员禁辽船海运的事儿,河道衙门还有山东方面也是够能隐忍的,都筹划差不多一年时间才出手。
其实想想也怪不得人家谨慎,毕竟当初提议出自裕王府,没人愿意凭白得罪未来的皇帝。
运作这么长时间,一是为了联络朝中更多的官员,让他们出手的时候能够得到尽可能多的支持。
二嘛,当然也是想看看裕王府的反应,若是裕王府反应激烈,他们当然就会采用一些手段,或游说,或收买,总之他们总会想到办法,让裕王府在此事上认可。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裕王府明知此事后,却没有多加阻挠,当然也没有放任的意思。
至少,魏广德、张居正,甚至是高拱,都曾在私下场合表达反对禁止辽船海运之事。
拖到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或许他们觉得现在掌握的朝中力量足够影响到宫里那位。
魏广德细细看了张监的奏疏,大略还是为海防着想,所以请求皇帝再次禁止辽船海运。
当然,奏疏最后也说了,若是辽东再次发生饥荒等重大民情,重新恢复海运济辽也是可行的,毕竟海运济辽确实可以解决辽东物资紧张的问题。
总之,奏疏写的四平八稳,让人看不出错处来。
“就连辽东巡抚都站他们一边,还能如何?”
对此,魏广德只是苦笑着说道。
为了应对此事,那怕只是象征性反对,魏广德也曾经通过徐阶的关系,和辽东巡抚王之诰有过联系,希望由辽东方面摆出面临的难题进行阻拦。
说起来,辽东局势还真是混乱。
对于辽船海运一事,辽东总兵等兵将都是被商人们供奉好了的,所以都是一力支持,不过在巡抚那里,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王之诰进辽东就遇到大灾,自然首先做的就是大力屯田,希望靠自己度过难关,而海运济辽只能是临时救民之策,终不能长久。
甚至,在王之诰给魏广德的信件中说道,若是海运济辽长期进行下去,必然会让辽民心生懒惰之心,而不愿意勤劳生产,长此以往辽东会彻底变废。
对此,魏广德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就按照之前商议之事,让李芳联络那些人上奏反驳此事?”
一开始,他们商议之时,魏广德就不建议激烈反对,而是适当表达自己的意思即可。
要知道,对方势力太大,在没有掌握真正的话语权之前,强烈反对的后果疏为难料。
别看景王已经就藩安陆,可毕竟是嘉靖皇帝的儿子。
换句话说,皇嗣之争其实并未真正结束。
只是,就目前来说,嘉靖皇帝已经默认裕王。
这个时候,如果裕王府爆发出在朝堂上太多强大的影响力,难免不让嘉靖皇帝心中生疑,进而对裕王不满。
那个位置,始终才是他们这个王府中人所紧张的。
至于裕王府和外镇总兵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大多数人想的那么紧要。
不管是宣府总兵马芳,还是新任广东总兵俞大猷,亦或者山西镇总兵董一奎,毕竟都是外镇总兵,和京城还有很远的距离。
魏广德不强烈支持马芳出镇蓟镇,其实也是为了防止嘉靖皇帝起疑。
对于真正能够左右京城局势的京营和蓟镇,裕王府从来都是不敢伸手的。
裕王当初有多希望马芳出镇蓟镇,解除他的后顾之忧,可在魏广德说出这可能是嘉靖皇帝所能忍受的底限后也只能放弃。
当然,什么都不做也不行,那就让一些低级官员出面上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