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马车的主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魏广德感觉有点不真实。
他一直以为那个和张居正联合,掌控朝政的太监应该是裕王府里的人,所以之前还在酒席上向李芳打听过,王府里有没有姓冯的内侍。
万万没想到,冯保这会儿就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了。
“半年前他还在内书房做管事,被黄锦黄公公看中,调进文书房办差在司礼监秉笔里排名最后。”
陈矩对魏广德解释了一下,现在的冯保做起秉笔太监,前途是真的不可限量,陈矩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酸的。
不过也只能是酸,冯保入宫的时间可比他久,现在都三十多了,早先在宫里做事也算是勤勉,被贵人看重提拔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陈矩已经算爬的快了,冯保二十来岁的时候,还在司礼监下面的六科廊写字,而自己因为干爹高忠的缘故,已经伺候在御前,品级也更高。
“那大哥怎么和他走到一块去了?”
魏广德好奇问道,其实陈矩和冯保怎么在一块,魏广德才一点不感兴趣,他只是对冯保有兴趣,这个人后来是怎么发迹的?
印象里,好像没看到过,只知道这人和张居正一起掌控万历朝朝局,外廷是张居正,而内廷就是冯保,相互配合着。
好像还有个万历皇帝的妈也参与其中,构成一个坚固的铁三角,把万历皇帝牢牢的束缚住。
铁三角最后的崩塌,似乎也是因为张居正的死去,紧接着冯保就倒台了。
不过现在裕王府里,一个小的都没有,也不知道万历皇帝是啥时候出生的,所以魏广德也不知道该向裕王后宫的哪位妃子示好。
“出来那会儿在宫门口遇到的,就搭车歇歇脚。”
陈矩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干爹是他上司。”
“那冯公公在宫外有宅子?”
这个时候出宫,还是坐着马车出去,可不像是办差去的。
“他在鸣玉坊有处宅子,才买了半年不到,像我这种,不熬出头都不敢在外面买。”
这时候,陈矩有些自嘲的笑道。
“大哥怎么不在城里也买处宅子?难道非要熬出头才能买?”
魏广德好奇问道。
“在宫里没点地位,出宫门都不方便,像我现在,虽说出宫没人拦着,可也不敢擅自离开。”
陈矩随口就说道。
想想也是,他们碰头,大多都是有事儿,通个消息什么的,显然陈矩出宫来都是高忠知道的。
有高忠在后面背书,陈矩在外面过夜倒也没什么人敢过问,说不好后面还有黄锦的影子。
又聊了几句,魏广德自然不好表现出对冯保太多的关注,于是很快就把话题转了回来。
“大哥,今天找你出来就是和你说件事儿,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青词惹的祸。”
魏广德放下筷子,表情严肃的对陈矩说道。
“哦,你们那边定下来了?”
陈矩却是好奇的问道。
“还是上次说的那个,想着找机会主动在陛下面前坦陈,总比被人瞅着陛下不高兴的时候说出来强吧。”
魏广德叹口气说道。
陈矩虚眯眼睛盯着魏广德,好一会儿才问道:“定下谁来说了吗?”
“高拱或者徐阶,到时候看情况,毕竟陛下召见谁也没个准数,还得还时机不是。”
魏广德坦陈了之前和高拱商议的结果,陈矩只是坐在那里认真的倾听,没有说话打岔。
等魏广德说完以后,陈矩才右手搭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陈矩在想事儿,魏广德也不好出声询问,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雅间里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陈矩忽然开口问道:“徐阁老知道你在宫里和我相熟?”
“高拱那边只知道我在宫里有靠山,可不知道是哪位。”
魏广德不说是朋友,也不说相熟,而是说靠山,说出那话时魏广德就瞧到陈矩嘴角含笑。
“估摸着也猜到人就在永寿宫,在皇爷身边,高拱和徐阶的关系看来很深呐。”
陈矩说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朝魏广德那边一递,魏广德就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和他伸过来的酒杯轻轻一碰,两人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在魏广德端起酒壶斟酒的时候,陈矩才开口说道:“今儿你叫我出来喝酒,但不是去你那里,你也打着小算盘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