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爷,这边的田地价格都比九江府还低了。
听说那些家里没有读书人取得功名的,现在因为加派,而他们田多者为上户就要被认定为粮长应役,所以加派大多都落到他们头上。
现在这些人,都急着脱手手里的田地,过去十来两银子的地价,不就跌到五、六两银子了吗?
好像现在就这个价格都没人要,据说有人四两银子买了田地,结果转天就反悔不要了,还闹出一场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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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吉在一边回道,这些都是派出去的人打听回来的消息,他当真是惊讶无比。
不过想想也释然,这浙江和南直隶,倭寇闹得凶,本身农业生产就大受影响,再加派赋役,那些没有免税资格的人家还不是只能尽快处理掉手里的田地。
不过那些有功名的士绅心也是黑,把地价压到往年的四、五成都还嫌不足,看这样子四两银子都不打算出手。
土地兼并,魏广德脑海里冒出这个名词来。
中国人对土地的热爱很难形容,往年里,你可能使尽手段也难以从别人手里买到田地,因为那是要传家的,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一般人家都不会变卖自家的土地。
现在江南的境况,对那些地方士绅豪强来说自然是天赐良机,还不大肆兼并一番。
不过张吉说的对,他们心是真黑,地价都压成这样了还不出手。
魏广德对这里的田地兴趣不大,他倒是喜欢这里的园林,可惜园林大多建在州府左近,这里驻扎的明军也多,一般还真没有倭寇会来打这里的主意,所以园子的价格有点贵。
魏广德有银子,可惜也不愿意丢在这里,只能想想就算了。
京城这个时候,城里城外应该都忙碌起来了吧,衙门里的官员等着关衙落锁,工匠和乐户忙着准备宫廷里的庆祝活动和鳌山灯会。
只是可惜,今年他是无缘这一盛会了,快过年了。
而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锦衣的信使打马从朝阳门冲进北京城内城,顺着东安门大街往里跑,沿途巡街军事看到那马上骑士的穿着都果断的闪到一边,假装没有看到。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街道上拥挤的平民,在马蹄声中,百姓四散开来,纷纷往道路两边躲避,就连街上的马车、牛车也都纷纷避让,一时间整个大街上鸡飞狗跳,人喊马嘶。
锦衣信使一路飞马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大门才勒住缰绳,随即从马上跳下,大门前的校尉急匆匆上前接过马缰,而他则从马上取下竹筒一路奔进了大门。
不多时,急递而来的竹筒已经到了陆炳手中,查看了封漆后,陆炳打开竹筒倒出里面的东西,只有两张口供,仔细朝着竹筒里望了望,已经是空无一物。
魏广德可不会写信告诉陆炳什么,写在纸上的东西,天知道陆炳是收藏起来还是立即销毁,他可不想落下结交天子近臣的把柄,一切都是锦衣卫自己发现的猫腻,至于陆炳想不想得到,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不过,魏广德相信,以陆炳的才智不会想不到这是一个找严家谈判的筹码。
口供中提到的事儿,就算没有凭据,只要把消息通过锦衣卫往外面一放,都察院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御史们就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也正如魏广德所想,看到口供上的内容还有下面签字画押人的名字,陆炳眉头就皱了起来。
两份口供,内容关联性很强,但是差别却很大。
传递消息的竹筒是他派到魏广德身边人所携带的,锦衣卫对于这些物件的使用都有严格的规定,一看竹筒就知道消息来自哪里。
不过陆炳思考了很久,一开始还是没有想明白刘守有他们送来口供的用意,这东西不该是由浙江按察使司那边保管的吗?
处斩了王直后,口供就应该放在王直的审桉卷宗里保存才对,怎么会到了这里。
这份口供的分量,陆炳自然明白,牵扯有点大,陆炳可不敢随便往外捅。
交给皇帝,陆炳虽然对嘉靖皇帝忠心耿耿,可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这东西交给皇帝不是尽忠而是在害人。
有点想不明白,也不管信使连日赶路的疲劳,陆炳吩咐把人架到他这里。
是的,在交出所带竹筒后,那信使就已经瘫在一间值房里,正小口小口喝着姜汤,一边的桉几上摆着几份糕点。
天寒地冻还一路飞马疾驰,他的体力透支已经很严重了,全身也都冻僵了,这会儿只能靠着火炉缓缓,恢复体温。
这天气送信,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还好挺过来了。
被两个校尉架到陆炳面前,那信使急忙要行礼,口中已经报道:“卑职锦衣卫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