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宁有些不知所措,竖起一根手指推了推他,没能推动。
但钱坤情绪非但没有稳定下来,反而更加激动了:“你害死韩拾一就算了,还想害我呜呜呜!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一条啊!我不干我不干我不干!打死我都不干!”
或许是听惯了钱坤这一套辱骂,银沥一句话都没解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九婴,顺着它背上的毛。
不知为何,看见银沥被人误会还不解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韩拾一觉得很不是滋味。
“别说了。”韩玦清了清嗓子说:“我看不如这样,阴阳路上的魂主必定不会特别清醒,让九婴带着钱坤身上的衣物下去跑一圈,魂主嗅到钱坤的气息必定以为是他本人来了,如此便可趁机揪出他。”
“也行,那就试试吧。”银沥放下九婴,九婴立刻窜到韩玦脚边,使劲蹭了蹭,像是在表达它的忠心耿耿。银沥在心中笑它:真是一只贪生怕死的小丑八怪。
只见韩玦在九婴耳边说了几句话,九婴便听话地跑到钱坤脚边,咬破他的裤脚,叼了一块破布冲出了结界,往密密麻麻全是猪的猪圈冲去。
众人目光追随着九婴的身影,只见小巧的九婴冲进猪圈里,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就淹没在一片猪的海洋中。
正在所有人都担心九婴会不会被阴阳路上的畜牲吞噬的时候,忽然猪圈中传来一阵骚乱,九婴叼着钱坤的衣服布料,从一群野猪之间蹦了出来,其中,一头鼻子被烧焦的野猪眼睛猩红,嗜血一般对九婴穷追不舍。
作为死神的相宁和银沥,一眼便看出来这是魂主凶化的表现,魂主一旦凶化,阴阳路就会变得不稳定,对他们这群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出现了!九婴快把他按住!”银沥远远就冲九婴下达了命令。
众所周知,神兽一旦认主之后便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其他人是不可能使唤它的,但是不知为何,九婴却听了银沥的令,小小的身躯从地上一跳而起,四爪往下一撑,轻而易举就将那头凶化的野猪按倒在地。
九婴高傲地站在猪头之上,冲银沥挥了挥爪子。
“干得漂亮。”银沥适时夸了它一句,小丑八怪立刻笑出了一排利齿。
因九婴的勇猛善战,老猪被按在地上蹭了一头的猪粪,银沥只消看一眼就嫌弃得很。他扇了扇鼻腔前的空气:“……相宁,你去将老猪带进结界吧,记得先净化他。”
“……”相宁就猜到这种脏活累活银沥一定是吩咐他来干的,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二话不说瞬移到老猪身边,施展了净化术。
韩玦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觉得好笑:“你还是这么会使唤人。”
“没办法,有法力的人自然要多干点活。”银沥耸了耸肩,“我不敢使唤鬼神大人,难道不能让我的同僚帮忙吗?”
“自、然、可、以。”韩玦一字一句硬邦邦地回答他,语气丝毫没有软下去。
站在两人中间的钱坤,终于察觉到了这两人的异样。他头顶明灯,眯着眼睛瞅了他们一眼,果然,这两人脸上都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臭得要命。
这两人又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今晚举办婚礼的时候还手牵手当众喝了交杯酒,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才过多久,这么快就要闹分手?
许是钱坤的心声太大声,被银沥听见了,对方目光犀利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银沥上神,净化好了。”相宁用牵魂绳拉着老猪的魂体走进结界之中,就在他们进入结界的瞬间,底下那片臭烘烘、闹腾腾的猪海幻象瞬间消失在他们眼前,周围变成了一个空荡的白色空间,只有他们的结界漂浮在半空中。
九婴想要窜回银沥怀里,但被银沥嫌弃地推走:“去找你的主人洗洗身子再来找我。”
“嘤嘤嘤……”九婴闪烁着泪眼,委屈巴巴地看向韩玦。
“呵,谁让你卖主求荣,现在知道后悔了吧。”韩玦打了个响指,九婴身上的臭味和脏污立即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一只清爽、干净的小丑八怪。
银沥蹲下身,试图唤醒老猪的魂识:“明老四,你叫明老四?”
刚被净化完的老猪,魂魄依旧不太清醒,他睁开朦胧的眼睛,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数万年前的光景,他托起手中那只从一开始就与他形影不离的破烂青瓦碗,对银沥说:“公子,赏我一口水吧?我用一枚起死回生的仙丹,与你交换……”
听罢,银沥一脸错愕地看向韩玦,发现对方原本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老猪轮回的诅咒真是天谴带来的惩罚,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清楚知道他的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
“穿魂吧。”银沥没料到,他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前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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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年前,某个沙漠边境小镇,已经被强烈的沙暴持续侵袭了半月有余,本就干旱缺水的沙漠边陲,变得更加干涸,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开始走向死亡。
一匹白马丁零当啷地从沙暴之中走来,进入小镇之中。这个沙漠小镇没人养马,一看就是外地来的。白马之上稳稳坐着一个身披褐色防风服的挺拔身影,那人将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
后方一匹黑马追了上来,凑到白马跟前低声说:“将军,国王命我们十日之内赶回去面圣,我们今夜就不在此地留宿了吧?”
那位被称作将军的白马骑士并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而是骑着马,继续往镇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