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沥顺着童子指向的远方看去,一艘比他这艘小花船还要高大十倍的花船正在朝他的方向驶来,如果把他这小船比作一叶扁舟,那幽谷鬼神的花船算是豪华游轮了。
一道强烈的光线照亮了冥河两岸,喜庆的唢呐之声响彻山岗,银沥这才看清山谷的两岸,河流的上流到下流一路灯火闪烁,犹如一条蜿蜒盘曲的光带,延绵至山谷的深处。两岸同时站满了数不清的穿着喜服的鬼魂,一时间,唢呐齐响,万鬼起舞,颂歌千里,喜庆至极。
可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花船内韩拾一身边的几个亲信鬼伺全都跳了脚。
“哎哟不是说好在长明殿等的吗?怎么把船开出来了!”
“就是啊!不是说好让新娘来到殿前再再细看吗?”
“堂堂幽谷鬼神娶亲,怎么可以舒尊降贵去迎那个不知哪里来的新娘啊!真是胡来!”
“主人啊,你让我这个订下规矩的人颜面何存啊!”
“就是啊,要不咱们把船开回去吧?”
“好主意!走走走!”
“站住!”韩拾一的森寒声线从众鬼身后传来,“我就是要来迎娶他,怎么了?不是你们给我安排的招亲吗?”
瘸腿鬼讪讪道:“是我们安排的没错,可是十名新娘候选人还没到齐呢,主人你一向不近女色,今天怎么这么心急?”
韩拾一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他都不想说了:“你们自己看看前九个都是什么东西,让我在这群东西里面选新娘?”
众鬼担惊受怕地回头看船舱宴会厅里排排坐着九个“东西”,不是彪形大汉就是疯癫女,除此之外什么猪头狗头木头都有……简直不堪入目。
老太婆闭眼“啧”了一声,喊红衣赶紧过来,但红衣不愿意,依旧坐在候选人之位上。
“这不是还有一位妙龄女子吗?我看她也挺可人的……”鬼将军极力相劝。
韩拾一头都不回,冷笑一声:“那真是妙龄女子吗?你们看不见罢了。”
众人不解他的谜语,只好闭上嘴,不再出声。
流光溢彩的河流之上,两船相接,韩拾一的目光在和银沥相触的那一刻,就变得柔软了起来,落在银沥眼中,就像是夏日午后的透过凉棚照进来的阳光。
“我的新娘早就选好了。”很早很早之前。
“只能是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必须是他。”
韩拾一一如十年前那般炽热而真诚,他看向银沥的目光从未变过。
银沥的心跳不知为何突然砰砰砰地加快了不少,他抬头久久注视着面前那戴着半个面具的挺拔身影,恍然地问他:“我们见过?”
“你猜?”那人笑意更深了。
银沥眼神一变,他身上不知何时被缠上了一道锁链,只见那名戴着半个铜片面具的人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自己的船头,躬下身笑意盈盈地看他。
“你什么意思?”银沥用力挣扎了几下,怎也无法摆脱这道锁链。
“别生气,我怕你一会被我吓跑了,所以先绑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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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这个花嫁的场景真的梦了很久很久,感觉没法写出我梦中的万分之一啊啊啊啊!等后面有时间再回头修饰一下!
花嫁2
灯火阑珊之下,银沥久久凝视着面前这个毫无礼貌随意捆绑别人的神秘人,虽然对方仅仅只露出下半张脸,但从那优越的鼻梁和下颚线就可以看出,他的容貌并非平庸之辈,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到底是谁?银沥阅人无数,一下子在脑海中闪过无数张人脸。
其实根据此人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气质、身后簇拥着的唯唯诺诺的鬼臣、以及已经按部就班找好自己位置的其余九名获胜者的态度来看,银沥早就轻而易举判断出此人乃纸鬼口中说的“鬼神”无疑,但让他无法一下子确定对方身份的原因是——银沥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他亲眼见过鬼神的真身,他知道鬼神并不长这样。
“你到底是谁?”银沥的眸光闪过一丝厉色,他霎时变得警惕起来,内心只有一个声音——这个鬼神是假的。
银沥身上的锁链不知不觉又收紧了些,那位绑住他的的始作俑者却好整以暇“哈”地笑了一声,依旧目光灼热地盯着他。
“你笑什么?”银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谁料下一秒,一只手掌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那人低下头来,用拇指轻轻抚平了银沥眉心的皱褶。
银沥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闪避,但身体却被定身咒定住了,动不了一点。
“你……要干什么?”
“你皱眉不好看。”明明已经抚平了他的眉心,但此人的手指依旧停留在银沥的头上,又慢条斯理地继续去整理他的银发,那眼神像是在爱抚一件精美的瓷器,小心翼翼又异常珍重,仿佛在用力一点就能将银沥捏碎。
“?”银沥没搞明白面前之人到底在安什么好心,既然对方不说,他只好自己把话题挑明了,正巧那人的耳际凑到了自己唇边,他借此机会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是鬼神,你到底是谁?冒充他有何目的?”
对方唇角微扬:“我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吗?”
“你……”这人显然不想好好配合回答,银沥想骂人的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就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讨人厌的家伙在自己面前直接揭开了自己的面具。
“寒玉?!”银沥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的面孔,最终寒玉的脸与面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分毫不差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