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老夫也是某日在海岸上捡贝壳,被一股滚滚而来的浪潮卷入海中,唉,看来这无妄海真是无恶不作啊,多少年来都不知断送了多少人性命!”老人家唉声叹气了许久,才补充了自我介绍,“差点忘了说,老夫住在海边不远的桃源镇上,世代自给自足。这里我年纪最大,诸位可以直接叫我陈老。”
此时,真正年纪最大的神明大人完全不敢搭话。
但让他更加无语的是,面前这两人,一个法真,一个陈老,撒的谎一个比一个荒唐,要不是这屋子太黑,他们肯定看见银沥的白眼翻上天花板了。
法真道长问寒玉:“寒玉小兄弟,你可知这海底全是凶狠残暴的鲛人?我们被送进来时被迫服用了他们给的一种药,这种药能让我们在水里呼吸,但是每隔半月必须再次服用,否则我们凡人会暴毙而亡!这药,你吃了吗?”
韩拾一想到了海宿给他的那颗小珍珠,“吃了。”
“也是,你不吃那个药怎么能在海底呼吸呢,我这话真是多余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被送到这,马上就要被送去血祭了!还不确定那些鲛人会如何吸食我们的血液,不知会不会被吸成干尸啊……如果能活着出去,真是我们福大命大,据说还没有人活着从无妄海走出去过,大概都死在了海底……唉真是罪孽深重啊,这群鲛人……”半吊子道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银沥知道他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惧,试图通过与人交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那自然是要活着出去的。”寒玉的声音沉稳,语气一如既往的没多少起伏,听起来就像是他早已胸有成竹离开这里一样。
难道他到这无妄海里并非偶然?他有什么目的?
不过银沥又转念细想,这人想做什么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那他们就有了合作的契机。
“寒玉小友,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银沥似乎在黑暗中递出了橄榄枝,“我们也在想办法离开这里,既然你也正有此意,我们可以合作。”
不曾想那寒玉又是一笑,银沥没明白他的笑是何种意思,随后就听到他反问道:“合作谈不上,我普通人一个,还得依仗各位。”
银沥心想就凭你刚才攥着他的手甩开那一下的力度,你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寒玉小兄弟何必谦虚,大家不过都是想逃命罢了。”理智告诉他面前这人绝不简单,带在身边的话,还不确定他的刀最终会刺向谁。
“合作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果然,人一旦获得肯定就会开始得寸进尺,银沥打算洗耳恭听他会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不妨说说看?”
寒玉像是换了一个姿势,银沥听见他的动作带动了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换完姿势,他接着道:“我希望和我并肩同行的人能够与我坦诚相待,如若做不到,我一个人继续前行也是可以的,那就没必要谈什么合作了。”
他稍稍顿了一顿,像是将脸朝向了银沥的方向,看着他说的:“只是很可惜,你们当中有人说谎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另外各怀心事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气,原本平静祥和的气氛突然变得如履薄冰,只要有人轻轻一戳,这泡沫般的虚伪表象就会土崩瓦解。
银沥警惕地回望黑暗中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虽然他看不见,但他确信新来的寒玉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此人身姿挺拔却有些单薄,周身没有任何法力,肯定是肉体凡胎无疑。
可他却表现得如此气定神闲?
那样子看上去,丝毫不像一个落入海中即将命丧鲛人手里的无辜凡人。
再者,他道出的说谎者,并不是指法真和陈老,而是指银沥!
他到底是谁?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叠加,银沥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此人。
对方或许也不百分百确定,只是试探自己罢了,他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变得杯弓蛇影。他的当前要务是离开无妄海这片鬼地方,再找个无人知晓的鬼地方疗伤,没有必要让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更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先敷衍一下吧,到时再静观其变。
沉寂得落针可闻的环境中,银沥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开口道:“陈老,法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同时被点名的两人霎时间慌了,说话连气都捋不顺:“你胡说什么啊?本道可没骗人,修道之人从不说谎!”
“老夫都半截入土的人了,有必要对小辈们说谎吗?真是荒谬!”
银沥这一招移花接木用得极妙,反正这两个人各怀鬼胎,不妨拿来利用一下:“其实小辈我从小就有一个独门绝技,能够看穿所有人的谎言,你俩的谎话漏洞百出,根本不是无缘无故落水来到这处的。你们费尽心思来到无妄海深处,接近鲛人,不就为了那点心中所求吗?”
银沥甚至不给他们任何插嘴的空隙,直接一语道破:“一个来寻妻,一个来求长生,我说得没错吧?”
黑暗中,无人窥见的角落里,韩拾一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他已然看穿银沥的心思,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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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是哪个韩,我说是寒心的寒……
血祭4
无妄海位于冥界和人间的交界处,是一片处于沙漠中的神秘海域,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里气候恶劣,人迹罕至,是个连神仙都不会轻易踏足的僻远之地,由于这片地域近乎荒芜,神界又常用来流放、惩罚犯了罪过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