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相宁冲他点了点头。
钱坤拿着玉佩疯了一样冲相宁喊道:“我不信!你们都骗我!你们一群坏神仙合起伙来骗我!我不信!我要见韩拾一……我要见韩拾一……我要见他!”
相宁叹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钱坤的眼睛。
“你挡我眼睛干什么!放开我……放开……韩……韩拾一……”一个法印落入钱坤的眼珠里,他终于看见了韩拾一。
原来他就站在自己身边,如同睡着一般,飘着。
钱坤想起之前在镇魂塔、阴阳路上遇到的那些鬼魂,都是这种半透明,轻飘飘的状态。他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发小,双手却轻易就穿透了韩拾一的魂,虚浮在半空中,他什么都抓不到。
“韩拾一你怎么这副样子了?”钱坤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涌出,他哽咽地问相宁:“他怎么这副样子啊?他怎么不说话,怎么变透明了……为什么啊……”
不等相宁回答,他又伸出双手对着韩拾一的魂胡乱挥霍,因为哭得太难过,他说起话来都口齿不清了:“韩拾一,为什么啊……我抓不住你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睁开眼看看我,张嘴说说话啊……我是钱坤,你的好兄弟钱坤啊……”
无论对着韩拾一的魂做什么,就是碰不到他,钱坤崩溃地跪倒在地,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扯相宁的衣裳下摆,将人整洁的衣服扯得皱巴巴的,说求你救救韩拾一吧,他不能死……他不知道自己重复地说了多少遍,只知道哭着哭着,喉咙都干哑了,直到嘴巴张都张不开,他才停下来,红着兔子般的眼睛,疑惑地看向相宁。
相宁没有回望他,而是看向一旁几乎要消散的韩拾一说:“给你禁言了,我没别的办法……唉,去送送他吧。”
随后相宁抬手一划,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条通道,钱坤看得出来,这是韩拾一的阴阳路。
走过阴阳路,就能轮回了,如此说来,人死后要走的流程还真是简单啊。
相宁拉着牵魂绳,引渡韩拾一走进了阴阳路,钱坤大概是接受了现实,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收好韩拾一的遗物,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几人上路后,阴阳路入口迅速闭合,最后变成了一条线,在天荒的血色沼泽旁消失得无影无踪。
·
直到再也闻不到韩拾一的魂气,银沥才敢从抬起头看一眼,看一眼他们消失的地方。他抱着尸体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知道,现在这副肉身已经不是韩拾一的了。
他的师父,很快就会借着这副肉身苏醒过来。
今后,他的名字叫夜浮光。
许是韩拾一的魂已经脱离肉身,洗灵阵的威力渐渐弱了下来,银沥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原先凶险的沼泽血池慢慢开始变得平静了。
“戏都看完了,出来吧。”银沥冷漠的声音从阵中传出,听不出悲喜。
轰然一声巨响,一直在夜空中高悬的弯月瞬间碎成筛粉,如同尘烟般洒落地面。原来月亮一直都是幻象,那是守墓人特意设计用来误导身在局中人的,也方便他们藏身其后,观察所有人的动向。
一绿一黑两个身影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落在了阵眼中心,也就是银沥的身旁。
绿衣的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黑衣者依然带着面具,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银沥……你师父这是,快醒了吗?”巫沉欲言又止,他走上前去,跪倒在尚未苏醒的夜浮光身侧。他的目光是那么的虔诚,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参与完一场谋杀。
银沥笑了,他并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巫沉,看来你找的搭档不够坦荡啊,都那么久了难道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吗?”
巫沉回头看了一眼戴着面具黑衣者:“我忘了介绍,这位是天荒的守墓人,是你一开始让我来这儿找到的……”
“摘下面具吧。”银沥没给他们任何眼神,“小孟。”
“装了那么久,不累吗。”
面具之下的人沉默了几秒,随后黑衣底下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他在脸上轻轻一拂,那木质的面具立刻消失,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银沥上神,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洗灵阵5
·
冥界,阎王殿。
一只供果掉落地面,摔得汁水四溅。
阎王药风急匆匆从殿上走下来,根本顾不上平时当神官的体面了,边走边骂:“一群废物!怎么现在才查到他们的行踪!地府的信息就那么闭塞吗!”
“银沥是不是有毛病,没事去什么破天荒!天荒这种鬼地方是人能进去的吗?!”
“一定是那个韩拾一,不是因为他,银沥去什么破天荒!靠!”说完银沥,阎王立刻就将矛头指向了韩拾一,对对对,一定不是银沥自作主张的!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想到这,他转念一想,觉得银沥这种喜欢自作主张的性子别人根本逼迫不了他,一定是他想要在天荒得到什么!他掐指一算,顿感不妙!
——夜浮光的生辰快到了。
“别废话了!一群没用的东西!我现在马上出发去把人找回来!”说罢,阎王随手召出一个瞬移阵法,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消失在众鬼的视野中,留下一脸懵逼大气都不敢出的一堆手下——咱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啊!
慌忙间阎王没发现,在他离开的同时,一条柔软的白色小蛇以闪电般的速度滑进了他的瞬移阵法,随他一起到达了天荒。
·
“什么?小孟?那个小仙女?”